全龄友好社区研究综述_耿卓艺.pdf

92 北京规划建设研究 RESEARCH 引言21世纪，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约2.64亿，占总人口的18.7%，人口老龄化已然为社会发展的重要趋势，也是今后较长一段时期我国的基本国情。为应对老龄社会，我国出现了借鉴美国太阳城集中独立式为主的单一群体养老社区模式，带来一系列弊端。同时，在全世界范围内，两个平行运动老年友好和儿童友好运动正在兴起，分别关注老年群体和儿童群体的利益和需求。近年来，“全龄友好社区”建设受到我国的重视。因此，探析针对全年龄段人群、促进跨代交流的多代社区成为我国新型社区建设模式。本文目的是通过对全龄友好社区研究进展的综述，为我国全龄友好社区发展提供借鉴。全龄友好社区的定义及理论演进定义及相关概念 全龄友好概念最早出现于20世纪90年代的“全龄社区（LifetimeHomes）”1，即无论年龄大小，尽可能为每个居民提供住房、公共服务设施、户外环境等物质空间和共享的社会空间，使居民可以获得健康、福祉和公众参与机会的社区2。库恩（1998）提出代际社区的概念，即年轻人、老年人和介于两者之间的人生活在一起，促进相互交流的社区；坦普尔大学（2002）为应对老龄化背景下美国出现的多个年龄隔绝社区提出全龄化社区框架(CFAA)，让所有年龄段的居民参与到社区生活中3；面对城市化和老龄双重压力，世界卫生组织（2007）颁布构建老年友好型城市指南，指出构建老年友好型城市不只覆盖老年群体，更要覆盖多年龄段涵盖多类人群即建立对所有人友好的城市4；布里斯托大学全龄友好城市小组（2014）结合老年友好城市和儿童友好城市定义及特征，认为未来的城市应当为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和公共空间对全年龄段友好的且能解放各个年龄段人才的全龄友好城市5；而后，在全龄友好城市和代际社区、全龄化社区概念基础上，笔者将全龄友好社区定义丰富为：为各年龄段社区居民公正均等地提供住宅、服务设施和共享空间，形成健康的、有均等公众参与机会、促进各年龄段积极交流的高品质生活环境社区（表1）。理论基础 阿波特（1954）6指出在适当条件下，人际接触是减少年龄组之间偏见或歧视的有效方法，与外部群体接触，可以使个人对外部群体产生更积极的态度。继阿波特提出接触理论后，贝蒂格鲁（1998）7提出群体间接触效应。贾罗特和史密斯（2010）认为，接触理论是代际实践者的有益指南，因为它的应用促进了积极的群体间相互作用，这是高质量的代际实践目标。基于接触理论的代际社区干预旨在改变消极的年龄组陈规定型观念，促进参与者之间的社区意识8。这项干预旨在促进社会包容两代人并给予他们更积极的鼓励。国外研究进展以全龄友好社区（all-age friendly community）为关键词对国外相关研究和文献进行搜索，资源库显示“全龄社区（allagecommunity）”“多代社区”(Multi-generationalcommunity)和“代际社区”（intergenerational全龄友好社区研究综述耿卓艺于婧妍表1 相关概念时间提出者相关概念解释年龄段1998年Kuehne代际社区年轻人、中年人和老年人生活在一起，多代间能互相交流。全年龄段，重点在年轻群体和老年群体1999年KofiAnan全龄化社会涵盖多代人、具有年龄包容性的社会，不同世代为了共同的利益采取共同行动，而不是青年、成人和老年人各自为政的社会。全年龄段2002年坦普尔大学代际中心CFAA全龄化社区所有年龄段的人参与到公民和社区生活中，不是针对一个特定的年龄组，而将代表不同群体的组织和所有年龄段的居民聚集在一起，以促进参与整个生命周期的共同利益而努力。全年龄段2014年美国退休人员协会宜居社区安全并提供负担得起的、合适的住房、充足的交通及支持性社区功能和服务的社区。老年群体2014年布里斯托大学全龄友好城市研究小组全龄友好城市提供服务、基础设施和空间，不仅满足共同需求，而且更好地解放各个年龄段的不同人才以创造更大的代际团结的城市。全年龄段 北京规划建设 93 RESEARCH 研究community）等相关文献，整理后发现，相关研究多集中于医学、代际社会实践、多代社区构建策略上。这里，应当区分多代和代际社区：多代社区侧重于将不同年龄段和不同体能特征的人的身心需求纳入“通用设计”和“包容性设计”规格；代际住区侧重于利于创造几代人环境以促进不同世代成员进行有意义的接触9。前者与全龄友好社区的主要举措和目的相似，后者与全龄友好社区的社会意义相近，是促进多代交流从家庭单元拓展到社会体系的过程。理论研究进展 国外背景年龄歧视和居住隔离模式社区的出现带来了消极的社会后果。研究表明，公共空间的代际互动正在减少，老年人和儿童被鼓励生活在年龄相隔的空间10，儿童和年轻人在学校隔离，老年人搬到只有老年邻居的住房环境中。阿芬（2004）11研究发现许多社区的年龄隔离越来越严重，居住隔离模式带来了一系列不健康的社会结果，导致了争夺稀缺的公共资源和利益、营造基于年龄的恐惧和歧视的环境等现象，还导致排他性年龄社区住房成本和生活费用的提高，使家庭和年轻人越来越难以负担得起12。阿卜杜拉等（2014）13认为，在大多数情况下，社交网络或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老龄化人口容易受到孤独和社会孤立的影响，独居的老年人更有可能在社会上被孤立。关于儿童友好城市和老年友好城市的平行研究，世界卫生组织（2013）正在研究整合目前单独实施的三个平行全球的倡议：儿童友好型城市、老年友好型城市和健康城市14。布里斯托大学城市小组（2016）认为在世界各地，两个平行却又不互相关联的运动正在兴起老年友好和儿童友好，都在关注某些政策中被边缘化的特定群体的利益15。但这两类人群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需求，都关注步行安全性、可负担的住房、周边服务社区、无障碍交通、公园休憩及社会和公民参与的机会16，都需要相同的公共空间，这些能为创建全龄友好城市和社区提供研究条件。全龄友好城市定义及特征“全龄友好”（all-agefriendly）相关研究聚集在全龄友好城市的定义和特点上，主要成果为布里斯托大学全龄友好城市研究小组发布的两项研究报告。第一份报告（2014）5提出全龄友好城市定义，强调全龄友好不仅是城市基础设施和空间应当满足所有年龄段的需求，更要实现代际信任和代际团结，并且提出未来需要重点建设的四个领域，其中物质空间和社会环境要鼓励代际相遇。第二份研究报告（2016）10在分析老年友好城市和儿童友好城市所关注的异同点后，提出对所有年龄段友好的城市宣言并从儿童、年轻人和老年人群的社会参与感、安全体验认知、归属感、主人翁意识、鼓励公共空间和文化生活中的代际交流互动等方面总结全龄友好城市的特点。这两份报告提出利于增强建设全龄友好城市的必然性，也指出未来物质建设方面应关注为城市中的代际活动和共享相遇创造机会、找到城市中老年人和年轻人均有归属感的空间等部分。社会学视角关于代际互助与社区建设，研究重点在多代互助与社区建设的关系及促进多代交往的社会实践上。代际社区对促进和维持老年人的健康具有重要意义(图1)。建设代际社区也被普遍推广为完善老龄化社区的一种方式。尼布尔（2008）认为具有支持性社会环境和物理环境，积极老龄化的社区在促进和维持老年人的健康方面具有重要意义17，代际互动可以给老年人带来与健康相关的重大益处18。研究表明，参与公民活动等社区代际活动与老年人晚年的健康状况呈正相关19，代际互助产生的积极效应是减少年龄歧视的关键因素20，21。美国退休人员协会（2015）的倡议表明，代际社区有强大的潜力，能够帮助打击年龄歧视和社会孤立，从而促进老龄化22。图1 代际互动对老年人健康的作用资料来源：Intergenerational communities: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of intergenerational interactions and older adults health-related outcomes94 北京规划建设研究 RESEARCH 研究发现与幼儿（幼儿园至三年级学生）的社会互动带给老年人最显著和最广泛的健康益处。关于促进代际互助的干预手段，国际代际项目联盟代际倡议旨在制定促进代际参与的社会制度政策、文化、社区实践和环境设计23，24。艾伦（2004）提出社区发展方法的一般原则，通过促进年轻人与长者商讨交谈社区事宜促进社区能力提升25。部分学者主张将代际社区实践作为解决一系列政策议程和为整个社区工作提供框架的有效手段，比较著名的模式是全龄社区（CommunitiesforAllAges），即一种将社区居民和专业人士聚集在一个参与式规划过程的模式，旨在促进更多的多机构合作并为代际参与创造新的机会26。安曼等（2012）认为不同类型的住宿、优质公共空间和社区服务的多样化和复杂供应，满足了人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的需求，为有吸引力、宜居和适合各年龄的城区提供了基础27。建筑学及规划视角米尔德里德（2010）认为美国正在经历一个人口老龄化的关键转型：到2040年，年龄最大、年龄最小的公民将占美国居民的近一半。规划者必须开始制定计划和政策，为所有年龄段尤其是年轻家庭、儿童及老年人建立友好型社区，社区规划必须适合所有年龄段的综合服务和设计28（图2）。强调设计安全、可步行社区的战略。代际联合组织（2002）认为提高安全性、更健康的环境和改善娱乐设施有助于社区理想化转变29。良好的人行道有利于喜爱锻炼和不宜开车的老年人出行，也可以帮助母亲推婴儿车出行或儿童学习骑自行车30。为满足社区居民提出的城市发展计划，政策优先强调安全和无障碍环境的重要性31。在塑造莱斯科多代空间的方法时，其中重要的决定因素是刺激居民进行社会娱乐活动和确保安全舒适的空间32。建立一体化设施及场所，伯查德等人（2012）33认为应提供不同的区域，如儿童区（可以允许儿童在地上爬行并能摊开儿童玩具，布置没有危险边缘的家具）和成人区（可以允许喝杯咖啡，坐在一起，彼此交谈或休闲放松）。社区中包括各种公共服务设施，如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幼儿活动中心等老幼设施，社区医院、诊所等医疗设施，商店、菜市场等生活设施，将这些设施在合理范围内集中布置、复合设置，优先对具有全龄友好交流指向的公共空间进行复合34，可以促进多代居民交流互助。比较常见的措施是将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和儿童活动中心并置或是将养老院和幼儿园的部分空间共用等50，如新加坡淡滨尼三合一中心由成人日托中心、儿童看护中心和7-12岁儿童活动中心组合而成。一体化能促进代际互动，帮助创造社会资本和加强社区建设，还可以精简工作人员、消除重复进程，带来经济效益。建立兼有各年龄段的三代复合室外活动场地。三代复合场地（图3）指一块活动场地尽可能容纳满足多代人需求的设施。常见做法是将公共开放空间划分为不同模块，每个模块满足一代人的需求，将多个模块并置，同时满足多年龄段人的喜好和使用需求。这些模块应既包括共享空间，也包括每代人的专属空间50。新加坡建屋发展局考虑在社区环境中将几代人联系在一起，引进同地设施，概念化为三代（3G）设施。三代设施通常建在片区的核心，以方便居民聚集，一般包括游乐场、成人健身角和适合老年人的健身角，并设有适合老年人健康需要的健身站35。研究证明，公共空间中的共处设施能够无缝地补充周围的活动空间，如将游乐场与老年人经常光顾的其他非娱乐空间合用36，37。小型建筑和街道家具等元素是塑造多代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适量健身器材和桌位、座位可以促进人群参加户外活图2 全龄友好城市中社区部分的要求资料来源：A city for all ages:making Sheffield a great place to grow older 北京规划建设 95 RESEARCH 研究动，有益身心健康。空间的物理障碍是老年人或残疾人等群体撤离公共空间的主要原因之一38。基尼奇（2015）39和赫林（2016）40认为这些元素包括长凳和桌子、凉亭、信息杆、植物盆、停靠点和柱子及路灯。舒卡尔斯基（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