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拉内西的建筑图像批判_赖嘉琦.pdf

255227|2023|02艺术设计摘要：以皮拉内西版画生涯的一系列创作为线索，从三个阶段来探究其创作意图的不断变化过程。进一步分析每个阶段版画创作所形成的批判理念与批判内容。Abstract：The series of Piranesis printmaking career is used as a clue to explore the changing process of his creative intentions in three stages.The critical ideas and critical content developed in each stage of printmaking are further analyzed.关键词：皮拉内西；建筑图像；版画；批判Keywords：Piranesi；architectural images；printmaking；criticism文赖嘉琦昆明理工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硕 士何俊萍昆明理工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 授（通讯作者）DOI：10.19875/ki.jzywh.2023.02.0811 建筑图像中的效果表达作为建筑设计的中介，建筑图像一般作为设计意图的载体。其本身有技术制图（Drawing）、分析图解（Diagram）、效果表达（Representation）等多种承载图像信息的方式。与文字的表达不一样的是，建筑图像的表达像是“散点透视”，无法在时间顺序上来进行认知与理解。视觉机制导致对效果表达的认识，总是从总览到细部再到总览的节奏。在具体意图表达上欠缺，让大多数的人忽视了其具有力量性的批判。建筑价值本身的评价与判断蕴含在整个建筑史之中，但文本的存在方式占据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值得注意的是，职业建筑师天生是以建筑图像来为批判工具1。通过绘制建筑图像，以一种图示语言来完成对历史建筑的批判。皮拉内西最为经典的“监狱”组画（图1）。以古罗马遗迹的要素为基础，构成了具有颠覆意义的场景。以巨大体量的拱与高墙之间的木质连廊，来塑造传统意义上“地狱式”的黑暗空间。穿越拱券的高侧光同时也在暗示“监狱的”潮湿阴暗的环境。随处可见的结绳与环形铁链同样让人联想到类似船舱底部的幽暗氛围。德昆西、埃舍尔、爱森斯坦等艺术家的创作或多或少都受到这个系列的影响2。作为因建筑图像而最为知名的版画家，皮拉内西的作品充满了批判性。整个生涯绘制了近千张的建筑版画，在不同时期所表现的批判意图皆有不同。充满挑衅式反叛的“监狱”系列仅为他早期的画作。斗争性可以说从版画生涯初期就已经植入他的心中。笔者意图以皮拉内西的建筑图像生涯的三个阶段来分析他的批判意图与价值倾向。2 三个批判阶段1720 年出生的皮拉内西处于巴洛克风格在意大利逐渐衰败的年代。但在 18 世纪，意大利的威尼斯画派却在风景画方面取得不小成就，尤其专门描绘城市风光的风景画独树一帜。这类风景画有一个专有的名词：维都塔（Veduta）。“维都塔”早在文艺复兴时期便活跃着，到了 18 世纪取得重要突破，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画家3。同时期小资产阶级的壮大导致对室内装饰的需求增加，于是蚀刻版画的批量印刷品满足了大量物质享受的欲望。这些版画家一方面以为客户作画作为收入的主要来源，另一方面也在用蚀刻技术作为表达个人思考和想象的工具。具有复制性质的版画使得图像的表达具有反馈大众评价的机制。通过大量消费者的反馈，来调整绘制出更受大众欢迎的版画风格。皮拉内西曾经激进地提到，创作的目的是使大众愉悦，而不是取悦批评家。在 1953 年作品的标题Trofei di Ottaviano Augustoutili a Pittori Scultori ed Architetti（奥克塔维安奥古斯托的奖杯对画家、雕塑家和建筑师有用）首次表达了他的绘画意图。在1956年Le Antichita Romane（古罗马遗迹）的序言中说目的是为了让罗马伟大的遗迹为业余爱好者和建筑师们了解4。正是由于版画所面向的对象已经不再是文艺复兴时期单个的赞助者，而是数量众多的平民大众。版画的可复制属性，使得皮拉内西在经由大众的反馈后不断地调整建筑图像的创作。在长达30 多年的创作生涯中形成了题材分明的三个阶段。三个阶段的主题都在不同层面展现了皮拉内Piranesis Critique of Architectural Images皮拉内西的建筑图像批判256形成最终的形式内容。从内容到技法再到构成法则，一步一步展现了皮拉内西版画绘制的创作方向的转变，无一不是体现了对古典建筑法则的批判与斗争。2.2 古罗马荣光的捍卫在皮拉内西四十出头的年龄，他的批判与斗争热情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于 1961年出版的 on the grandeur and the architecture of the romans（宏伟壮丽的罗马）（图 5）之中包含了 200 页的文字与 38 幅版画，所针对的是1958年希腊文化研究学者勒罗伊的著作希腊最美的纪念物遗迹。在这之前皮拉内西一直沉浸在纯粹的考古学世界里，没有任何对外的理论与批判。勒罗伊在版画所附的文字：“建筑都是希腊人创造的，所有罗马人的建筑都源于此。由于罗马人只是抄袭者，他们的建筑与希腊人的建筑相比是颓废的。”这唤起皮拉内西的激进反对，以三个论点来组成他的批判。一是在历史中伊特鲁里亚人是比希腊更古老的民族，在希腊艺术之前就把艺术发展到完善的程度。二是伊特鲁里亚人有更好的自然天赋，发明了雕塑、绘画、数学、技艺，杰出的建筑证明了这些，例如阿尔巴诺湖的水利工程、输水道、S 型道路建设等。三是伊特鲁里亚人没有装饰他们的建筑，建筑风格与埃及相当4。而希腊人坚持的是一种虚荣的装饰，而不是宏伟的风格，他们主要考虑的是装饰品与细部的处理，而不是建筑的整体。时隔短短四年，皮拉内西于 1765 年又发表了observation on the letter of m.mariette（对马里特埃先生信的观察），由 23 页文字和 9幅图版组成。图 6 愤怒的由来是 1964 年马里特通过对比可以显而易见地发现笔触更加顺滑，透视更加准确。所有建筑要素都以整齐划一的方式被精确绘制。与建筑与透视的第一部分中的第一块版画Large Sculpture Gallery（大雕塑馆）对比可以发现，室内空间构图在某种程度具有一致性。所绘制的空间以拱券为框架，通过展现拱券之下的恢弘空间来体现建筑本身的巨大，包括所形成的纵深感也是通过向内延伸的两根券柱来构成透视感，两根券柱在图面上的位置也极为相似。当皮拉内西想要表达更加具有创造性的时候，他开始转向到了非常规建筑的方向。1744 年出版的grotesques（怪诞）（图 4）可以看得出比当时其他任何绘画都更让人震惊，奇异的场景与构成要素都展现了不朽建筑的部分与极其丰富的装饰细部。维特鲁威与帕拉迪奥的古典法则都被践踏了，在这里没有任何的预设的秩序，装饰没有被正确地应用。来自古罗马晚期的建筑和雕塑、埃及的花瓶、石棺、伊特鲁里亚和希腊的花瓶等作为建筑的特征被自由地分布在建筑的各个节点之上4。在怪诞合集之中，他表达了如何利用古代的遗迹来发展新的形式变化和创造性的力量。在建筑形式内容反叛的背后，深藏着对装饰形式要素准则的捍卫。可以发现在这个阶段，皮拉内西通过版画的表达来逐步表达其批判的内容。在最早源于叔父的建筑学训练与版画工坊的学习，所形成古典建筑法则的表达成为批判的起点。首先在内容上，出现了与通常绘制的宏伟的“古典建筑”在意向上相反的“地下黑牢”。通过逐步的改善，调整绘制的笔法与透视，使得黑牢在图面技法的表现上更加符合其黑牢的主题。最后在要素构成的层面上，进一步打破既有的古典建筑的构图法则，西所想要批判的对象。2.1 古典形式内容的反叛20 岁左右的皮拉内西在家乡威尼斯追随叔父学习建筑学与舞台布景画。由于威尼斯地区的建筑设计委托所剩无几，随后在考古热的机缘巧合下于版画工坊进行学习。于是 23 岁的皮拉内西开始了古建筑版画的绘制生涯。这使得皮拉内西不同于其他的风景版画家，他的版画表达从一开始就蕴含了建筑学上的思考。1743 年 皮 拉 内 西 出 版 了Part One of Architecture and Perspectives（建筑与透视的第一部分）。在这次的作品之中没有任何个人在美学上的倾向（图 2）。这样一卷卷版画组成的建筑古迹自从 16 世纪在罗马就很常见，完全力图遵从帕拉迪奥式的古典原则，来以一种完全梦幻的方法重建古代建筑。这是一种类似于风景画般的绘制，忠实于建筑的场景与氛围的还原。包括版画表达的重点都是基于古典建筑学的审美来突出。但是同时期批判与斗争也充斥在皮拉内西的思想与表达之中，参考弗朗科西斯于 1792 年所作的作品目录，Fanciful Images of Prisons（想象中的监狱）系列创作日期为 1742 年，虽然直到1750年这些作品才公布于世2。这意味着 监狱系列的创作与建筑与透视的第一部分的创作时期是重合的。具有狂想与反叛意味的监狱系列，与循规蹈矩且遵从古典法则的建筑与透视的第一部分表面上看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的两种理念，然而通过一些对比依然可以发现其潜在的相关性。翻开建筑与透视的第一部分可以发现，第二幅版画就是Dark Prison（黑牢）。图 3 与 1750 年出版的黑牢（图 1）相比，图 1“The Drawbridge”，（2nd state），FANCIFUL IMAGES OF PRISONS（吊桥，第二版，想象中的监狱）（图片来源：Luigi Ficacci，Piranesi，Taschen，2011-10-25）图 2Large Sculpture Gallery,PART 1 OF ARCHITECTURE AND PERSPECTIVES（大雕塑馆，建筑与透视的第一部分）（图片来源：Luigi Ficacci，Piranesi，Taschen，2011-10-25）图 3Dark Prison,PART 1 OF ARCHITECTURE AND PERSPECTIVES（黑牢，建筑与透视的第一部分）（图片来源：Luigi Ficacci，Piranesi，Taschen，2011-10-25）257227|2023|02艺术设计参考文献：1王辉.建筑画作为一种批判性思维工具J.时代建筑,2017(06):62.2王冠蕤.废墟与狂想皮拉内西版画作品研究D.中国美术学院,2018.3孙胜宇.西方风景画透视应用研究以17世纪荷兰风景画与18世纪意大利景观画为例D.鲁迅美术学院,2017.4Rudolf Wittkower.Piranesis Parere su LArchitetturaJ.Journal of the Warburg Institute,1938,2(02):157.5Mariette.Mariettes correspondence with BottariJ.Bottaris Raccolta di Lettere,Milan 1822,157,162,I67.6A.M.Hind,G.-B.PiranesiJ.A critical Study,1922.7Luigi Ficacci.Piranesi.25 Jahre TASCHENM.Taschen,2011.埃在欧洲文学报上发表的一封反对皮拉内西的信，在信中同样指出所有的罗马艺术都是源于希腊，由希腊奴隶的技艺在罗马发扬，但是在罗马人的赞助下衰弱。罗马没有一个工艺品不是充斥着多余的装饰，为了奢华的外表牺牲了一切，成为装饰的囚徒。并且这样的方式很快就会变得荒谬和野蛮，而希腊建筑却是“一种美丽而高贵的朴素”5。在观察建筑中特别是以皮拉内西的一个朋友和一个反对者的对话来进行反驳的。讨论从皮拉内西的某些设计开始，抨击这些设计的装饰性太强并且是不符合逻辑的，并且提到在宏伟壮丽的罗马之中本身反对过装饰。皮拉内西的朋友以出乎意料的论据进行设计意图上的辩护，指出皮拉内西自身就是反对固有的法则。不仅是希腊艺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