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幼稚园教材研究——以进步书店《生活课本》为例_李素敏.pdf

民国时期幼稚园教材研究 以进步书店生活课本为例李素敏，陆欣彤（天津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天津）摘要：民国时期，受当时国内“儿童发现”热潮及国外儿童教育思想的影响，学者们将先进的儿童教育理念和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与时代特点相结合，编写出了高水平的幼稚园教材与儿童读物，进步书店印行的生活课本是其中的佼佼者。生活课本在编写理念上，注重以儿童为中心，向儿童传授正面的价值观念，培养儿童的审美能力；在具体编排上，选取自然、品德等与儿童实际生活联系紧密的内容，采用歌谣、故事等多种体裁以丰富儿童的学习体验。教材的版面构建合理美观以适应儿童的身心发展水平，练习设计兼顾儿童学与玩的双重需求，插图色彩鲜艳且趣味性强以激发儿童的学习兴趣。生活课本对当前幼儿园教材与儿童读物的编写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要求我们在研发、编写儿童教材与读物时需要站在儿童的视角，从儿童的成长规律和发展特点出发强调对儿童德育、智育和美育的培养，重视教材内容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时代特征的有机结合。关键词：民国时期；幼稚园教材；生活课本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雄安新区公共服务体系与教育发展规划研究”（）作者简介：李素敏，女，河北邢台人，天津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陆欣彤，女，广东佛山人，天津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育史专业硕士研究生。幼儿园教材与儿童读物是学前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幼童学习的初始资料，关系到幼童对世界的初步认知。民国时期，大量西方先进的学前儿童教育思想被引入我国，学者们将其与我国实际相结合，提出了很多具有本土特色的儿童教育思想。如陈鹤琴的“活教育”思想，强调研究和了解儿童、热爱和尊重儿童；陶行知的“生活即教育”思想，倡导“教学做合一”的教育方法，极大地促进了我国学前儿童教育思想的发展。当时学界在对幼稚园课程和教材的理论研究方面也多有建树，如张宗麟幼儿教育论集中提出有别于传统的幼稚教育理论体系；唐榖的幼稚园课程研究与徐枫吟的幼稚园课程是根据 年颁布的第 卷 第 期广 东 第 二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年 月 幼稚园小学课程标准从实践层面对当时幼稚园课程进行的分析和研究；许茗芳的幼稚园教材研究、魏志澄的幼稚园教材及教学法等于 年出版，提出幼稚园教材编写与选择的要求和标准；除此之外，孙艳秋、沈百英等主编的幼稚园常识一百六十课、萧百新的儿童游戏与竞技等著作论述了幼稚园各类知识内容和具体的实践指导方法。虽然学前儿童教育思想和幼稚园课程与教材的研究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但学界偏重对幼稚园课程与教材的理论研究，而少有幼稚园具体教材的编写实践。当时正值我国学前教育转型期，旧有蒙养院和学堂的教材多以传统儒家经典和外国家庭教育著作为主，难以适应时代的要求。直至 年生活课本的出版，才解决了当时幼稚园教材缺失的问题。由林荫编写，由进步书店印行的生活课本全八册，供幼稚园大小班使用。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其中供幼稚园大班使用的生活课本，共四册，分为春之部、夏之部、秋之部与冬之部。当前，我国市面上幼儿园教材与儿童读物虽然数量繁多、种类多样，但也存在着不少问题。如教材与读物的编写未能全面兼顾对儿童的兴趣、情感和爱国主义情怀的培养；教材和读物的内容存在小学化的倾向，缺乏科学性，未将儿童的身心发展特点作为教材编写的主要依据；版面设计不合理、不美观，与实际生活脱节，缺乏趣味性的同时难以让儿童理解等。本研究尝试通过详细分析生活课本，为当前我国幼儿园教材与儿童读物的编写提供参考。一、生活课本的编写背景辛亥革命后，随着民主共和思想深入民心，新式学堂和留学教育盛行，西方的儿童教育思想逐渐传入中国。年，以陈独秀创办青年杂志为揭幕标志的新文化运动对当时中国的教育改革产生了重要影响。在这场运动中，“儿童热”与“儿童发现”是新文化思想的重要内容，重视儿童、解放儿童的天性是新青年思想觉醒的重要标志。知识分子强调尊重儿童天性，教育应以儿童为中心。他们以教材和儿童文学为阵地宣传新儿童观。与此同时，卢梭（）、爱伦 凯（）等外国教育家的儿童教育思想与儿童出版物相继传入中国，杜威来华讲学宣传教育民主思想和儿童生活理论，陶行知、陈鹤琴等中国教育家开创了近代儿童教育研究的先河，为儿童发声，逐步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儿童教育理论。新文化运动的开展推动了儿童教育观念的转变，促使政府变革学校教育制度以适应新的形势。年，政府颁布学校系统改革案，规定将蒙养园改为幼稚园，幼儿教育取得独立合法的地位，与小学教育一并纳入初等教育阶段。此后十年间，政府陆续颁布幼稚园规程幼稚园设置办法幼稚园课程标准等一系列文件以保障和促进幼儿教育的发展。除了在学校教育制度方面给予儿童应有的保障外，幼稚园教材和儿童读物的编写也跟上了时代的步伐。旧时代的儿童教材，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已不能适应新儿童观的需要。在新的学校教育系统之下，陶行知、陈鹤琴、沈百英、林荫等儿童教育家和教师根据儿童的身心发展特点，精心编制出适合儿童阅读和学习的读本和教材。生活课本正是在此背景下诞生的。二、生活课本的编写理念生活课本是由林荫编写，糜文焕绘图，进步书店出版，上海及各省世界书局发行的一套幼稚园教材。该教材深受鲁迅“幼者本位”思想、杜威的“儿童本位论”教育思想和新文化运动广东第二师范学院学报第 卷“新儿童观”的影响，以幼稚园课程标准为纲要，体现了 世纪二三十年代我国儿童教育先进的教育理念。（一）以儿童为中心该教材编写时吸纳了幼稚园课程标准提出的关注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和兴趣、重视儿童的社会地位、教材选文以反映儿童日常生活为主、注重儿童的生活经验等理念。编者林荫曾于县立第一高等小学任教 余年，创设闽北书店，对地方文化和学生思想影响深远。林荫任教期间，了解学生的发展特点，有着丰富的一线教学经验。他认为由于儿童的心灵纯净，未受外界环境的影响，所以在选文时着重考虑儿童的心理特点和认知水平，既要促进儿童身心的发展，又要为儿童后续的学习做好相应的准备。（二）向儿童传递正面的价值观念这一时期的儿童教育家陈鹤琴提出“活教育”思想，提倡“做人，做中国人，做现代中国人”，强调伦理教育和正面价值观。陈鹤琴认为幼儿时期是一个人生命的奠基期，是育人、树人、立人的开端，教育应该引导儿童学会如何为人处事，如何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这也是家长、幼稚园和社会各界对儿童教育的期盼。生活课本试图用课文对儿童进行潜移默化的引导，教材内容包含了对儿童日常生活中所涉及的道德品质、行为习惯的培养，力求让儿童在阅读、学习的过程中体悟正面积极的价值观念，形成良好的品质。（三）重视培养儿童的审美能力生活课本的编写受到早期蔡元培的“美感主义”教育思想以及绘图者糜文焕的美学思想的影响，重视培养儿童的审美能力。该教材的选材立足于儿童的日常生活，以美术、音乐教学方式等满足儿童的审美需求。教材的编写注重内容美和形式美，课文内容注重对自然环境美的描述，通过生活日常来弘扬生活美，在季节劳作中展现劳动美，同时注重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三、生活课本的编排分析 （一）生活课本的结构分析生活课本是以单元制主题为主线兼有多种体裁的综合型幼稚园教材，整体由封面、目录、课文、插图、练习、附图六部分组成。该教材的主体是一篇篇的课文，并辅之以插图帮助幼童理解，增强其学习兴趣，同时在课文后配有相关的练习来巩固幼童的学习成效。每篇课文下有不同的标注，引导幼童进行相关的操作。幼稚园大班用的生活课本有四册，一共 篇课文。在生活课本问世之前，幼童教育采用的是传统的识字教材和蒙学课本或国外引入的儿童教材。传统教材在编排方面缺乏单元意识，忽视前后课文的逻辑联系。而从国外引入的教材不适合当时的国情，缺乏本土化的内容。生活课本以单元形式编排，呈现出单元导向，体现出严谨的逻辑结构。在不同册的课文安排上以同一主题“季节”呈现，如冬之部的课文天冷了雪人不见了贺年新年 年第 期李素敏，等：民国时期幼稚园教材研究 以进步书店生活课本为例到等，均是根据第四册“冬季”的主题为主要线索来编写和展开的。每篇课文都配有相应的精美插图，要求学生在附图中剪下对应的插图以完成课文的内容学习。整体而言，插图所占教材的篇幅较大，力图吸引幼童的注意。生活课本以课文为导向设置练习，根据课文来设置课后练习的内容和难度，课后练习主要有书面练习和动手操作两种形式。（二）生活课本的内容分析大班用生活课本四册教材选文内容涉及自然、数学、生活常识与品德四大类。生活常识类课文所占比例最大，有 篇，占总篇目的；自然类次之，有 篇，占；品德类有 篇，占；数学类所占比重最小，有 篇，占（见表）。由此可见，编者在编写该教材时以生活常识和自然知识的内容为主，辅之以品德与数学。表 不同内容的选文在大班用生活课本中的数量分布课本内容自然数学生活常识品德春之部夏之部秋之部冬之部总数占比 资料来源：依据大班用生活课本整理。自然类生活课本受民国时期“新儿童观”的影响，通过增加教材中自然类的选文内容使幼童的学习更接近自然生活，激发幼童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培养幼童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生活课本中的自然类选文内容包括植物、动物、气象与气候。植物方面的内容主要呈现在春之部和夏之部两册教材中，其内容主要包含基本的植物知识、护理植物的方法等，旨在使幼童学会如何简单地栽种植物，培养幼童爱护植物的习惯，树立热爱大自然的意识。如春之部中的种花，通过简单的语言“种花种花，大家来种花。掘松泥土，种子撒下。浇浇水，除除草。花开了，一朵送爸爸，一朵送妈妈。”使幼童在阅读课文、剪下附图并贴在书上的过程中了解种花的基本过程和养花的步骤，更加贴近幼童的日常生活。动物方面的内容在四册教材中均有分布，其内容主要包含生活劳作中常见动物的知识，与动物友好相处之道等，目的是让幼童养成爱护动物的习惯，学会与动物和平友好地相处，学会如何饲养小动物，认识到动物是人类朋友的道理。如夏之部的蚕宝宝一文使幼童了解饲养蚕的知识以及蚕丝的作用；秋之部的知了一课使幼童了解知了的生活习性；冬之部的鸡呀鸡使幼童明白动物是身边的朋友，学会如何与动物相处，爱护动物。该教材重视通过介绍常见的动物生活对幼童进行简单的生活指导，通过创设动物生活情境，编写动物故事来传达道理。广东第二师范学院学报第 卷 气象与气候方面的内容同样也穿插于四册教材中，其内容主要包括不同季节的天气变化，有关天气、气象的识别等，通过这一方面的内容使幼童知道基本的天气变化，学会识别天气并适当增减衣物。如冬之部中的天冷了，“天冷了，雪花飘，麻雀吱吱叫，虫儿都睡觉，冰好当锣敲”告诉幼童冬天季节变化的特征；雪人不见了使幼童了解融雪的原因；秋之部的月亮一课使幼童了解月亮的特点和变化规律。通过介绍不同季节的天气和气象条件，使幼童在气象情境中阅读和学习，从而提高幼童对自然气候的基本认识。数学类幼稚园阶段的幼童年龄一般为 岁，该阶段的儿童思维活跃，好奇心强，创造力丰富。在生活课本中，数学类的内容呈现多与幼童的日常生活情境相结合，通过挖掘生活事物中的数字、线条、形状，在情境中渗透数学知识，使幼童在潜移默化的阅读中学会数学知识，同时培养幼童善于观察和发现身边事物的习惯。数学类内容主要包括数字、线条、形状三个方面。数字类内容主要呈现在春之部和冬之部两册教材中，立足于幼童的生活实际，让幼童学会基本的数字，用数字进行简单的运算。春之部的过桥洞以及冬之部的开铺子教会幼童简单的数字常识，如课文句子“七个桥洞，八只小船；三只香蕉，四只橘子。”线条类的内容主要在春之部课本中体现，以幼童日常生活中所能接触到的事物为例，教会幼童基本的线条知识。如柳条“柳条细，柳条长，柳条篮子柳条箱”是对直线长短的认知，幼童在这一课中不仅认识了线条的种类，还了解了柳条的用处。形状类内容也于春之部与冬之部中呈现，旨在从幼童自身和生活入手，提升幼童对形状的认知。如搭洞桥一文中“来来来，搭洞桥，谁搭得长，谁搭得高”让幼童通过积木搭桥的游戏来认识长方体和正方体，调动幼童的想象力，激发幼童的学习兴趣，培养幼童的动手操作能力。生活常识类生活课本中的生活常识类内容主要是认识自我、认识他人和认识社会三个方面。从认识自身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