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下_（清）蒲松龄著.pdf

344聊斋志异亦以鸽自诩。一夜，坐斋中，忽一白衣少年叩扉入，殊不相识。问之，答日：“漂泊之人，姓名何足道。遥闻蓄鸽最盛，此生平之所好也，愿得寓目。”张乃尽出所有，五色俱备，灿若云锦。少年笑日：“人言果不虚，公子可谓尽养鸽之能事矣。仆亦携有一两头，颇愿观之否？”张喜，从少年去。月色冥漠，野况萧条，心窃疑惧。少年指日：“请勉行，寓屋不远矣。”又数武，见一道院，仅两楹。少年握手人，昧无灯火。少年立庭中，口中作鸽鸣。忽有两鸽出：状类常鸽，而毛纯白；飞与檐齐，且鸣且斗，每一扑，必作觔斗。少年挥之以肱，连翼而去。复撮口作异声，又有两鸽出：大者如鹜，小者才如拳集阶上，学鹤舞。大者延颈立，张翼作屏，宛转鸣跳，若引之；小者上下飞鸣，时集其顶，翼翩翩如燕子落蒲叶上，声细碎类鼗鼓；大者伸颈不敢动。鸣愈急，声变如磬，两两相和，间杂中节。既而小者飞起，大者又颠倒引呼之。张嘉叹不已，自觉汪洋可愧，遂揖少年，乞求分爱；少年不许。又固求之。少年乃叱鸽去，仍作前声，招二白鸽来，以手把之，曰：“如不嫌憎，以此塞责。”接而玩之：睛映月作琥珀色，两目通透，若无隔阂，中黑珠圆于椒粒；启其翼，胁肉晶莹，脏腑可数。张甚奇之，而意犹未足，诡求不已。少年日：“尚有两种未献，今不敢复请观矣。”方竞论间，家人燎麻炬，人寻主人。回视少年，化白鸽，大如鸡，冲霄而去。又目前院宇都渺，盖一小基，树二柏焉。与家人抱鸽，骇叹而归。试使飞，驯异如初。虽未拔尤，人世亦绝少矣。于是爱惜臻至。积二年，育雌雄各三。虽戚好求之，弗得也。会父执某公，为贵官。一日，见公子，问：“畜鸽几许？”公子唯唯以退。疑某意爱好之也，思所以报，而割爱良雅。又念：长者之求，不可重拂。且不敢以常鸽应，选二白鸽，笼送之，自以千金之赠不啻也。他日，见某公，颇有德色；而某殊无一申谢语。心不能忍，问：“前禽佳否？”答云：“亦肥美。”张惊日：“烹之乎？”曰：“然。”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