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多重中介效应模型的实证检验_张燕.pdf

一、引言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背后，始终伴随着一定的环境污染问题。为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将污染防治作为三大攻坚战之一”，污染防治不仅需要配套的环境规制政策和末端治理技术，更需要从根源上杜绝资金流入“两高一剩”企业。商业银行作为资金配置的核心，在该环节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绿色信贷作为商业银行的有力抓手，已经成为金融领域重要的驱动力之一。回顾现有研究，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乃至整个金融业会产生何种经济影响，仍未形成一致结论。胡荣才和张文琼（2016）1认为增加绿色信贷资金的投放会使银行的单位业务及管理费用增加，不利于盈利水平的提高。孙红梅和姚书淇（2021）2指出绿色信贷的滞后效应会对商业银行当期盈利水平产生消极影响，但银行可通过绿色信贷来降低经营风险并获得长远收益。与上述结论相反，有学者发现绿色信贷能够提升商业银行盈利水平（李苏等，2017）3。张琳等（2022）4研究结果表明绿色信贷对银行生息资产收益率的提高起到促进作用，丁宁等（2020）5通过PSM-DID模型研究得出，绿色信贷通过风险管理效应和绿色声誉效应可以改善商业银行的成本效率，提升盈利能力。国外文献更多考察的是以赤道原则为依据来研究如何更好地发挥银行在环境保护方面的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影响基于链式多重中介效应模型的实证检验张燕王洪会（长春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吉林长春市130022）摘要：本文基于 2010-2021 年中国上市商业银行的面板数据，通过构建链式多重中介效应模型考察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绿色信贷会显著降低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绿色信贷可以通过抑制金融创新水平和增加风险集聚的独立中介渠道以及“抑制金融创新水平增加风险集聚”的链式中介效应降低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其中，增加风险集聚的独立中介渠道最为突出；基于分样本分析发现，大规模银行的绿色信贷可以通过抑制金融创新能力和增加风险承担水平两条独立中介渠道对盈利水平产生消极影响，小规模银行的绿色信贷可通过提高金融创新水平对盈利能力产生积极影响。关键词：绿色信贷；金融创新；风险承担；盈利能力中图分类号：F83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4392（2023）01-0024-12绿色金融-24-作用，有学者认为商业银行积极承担社会责任 会 对 其 盈 利 能 力 产 生 正 向 激 励 作 用（Scholtens和Dam，2007）6。Makni等（2009）7则认为两者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所以，绿色信贷能否提升银行盈利能力，如何助力银行高质量发展，仍需进一步探讨。同时，在双碳目标愿景下，金融创新在绿色信贷作用于商业银行盈利能力过程中的重要性已日益凸显。现有关于绿色信贷影响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路径研究仍处于初期阶段，多从风险承担的单一视角分析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影响机制，忽视了银行自身金融创新与经营绩效之间的复杂联系。金融创新在绿色信贷影响银行经营绩效过程中的价值对于提升银行盈利和实现银行绿色化转型具有重要意义。当下，在研究金融创新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影响的成果中，一方面认为金融创新水平会直接促进银行盈利能力的提升（Akhisar等，2015）8，黄刚等（2022）9对中国119家商业银行进行分析，发现高金融创新水平的商业银行盈利能力有明显提升，而非利息收入占比低的商业银行经营绩效无改善。另一方面认为从金融创新到银行盈利水平提高会受到风险承担的影响，胡文涛等（2018）10的研究结果表明，较低的风险承受能力下，金融创新对盈利能力会产生抑制作用，当风险承担跨过门槛值，金融创新对盈利能力会产生促进作用。李佳和黄雪宁（2018）11指出，金融创新通过风险承担的溢出效应会对银行等金融机构的稳定性产生影响。那么，在绿色信贷政策不断推进的背景下，银行自身的金融创新水平会如何影响盈利能力？金融创新在绿色信贷作用于商业银行盈利能力过程中发挥何种作用？基于此，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第一，不同于以往文献，首次将绿色信贷、金融创新和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纳入统一分析框架，并梳理了绿色信贷作用于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内在机制；第二，区别于以往文献对绿色信贷影响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直接效应检验，本文通过构建多重链式中介效应模型考察绿色信贷影响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中介渠道，揭示了绿色信贷不仅可以通过抑制金融创新水平和增大风险承担两条独立的中介路径来降低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而且可以通过“抑制金融创新水平增加银行风险承担”的链式中介路径来影响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第三，按规模特征将样本进行分组，分析绿色信贷对不同规模银行盈利能力的差异化影响，为商业银行更有针对性地利用绿色信贷推动盈利水平提高提供理论支撑和经验证据。二、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一）绿色信贷影响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总体效应第一，商业银行投放信贷资金前后，需外聘专家对绿色项目的环保行为及社会问题进行评估并进行贷后监督，此过程会增加银行的管理成本，并且绿色信贷作为一项新业务，其产品研发和风险管控也需投入大量资金，特别是在绿色信贷的规模经济效应尚未形成的情况下，这无疑会增加商业银行的沉没成本，导致其利润率水平降低。第二，绿色信贷本质上属于将环保理念嵌入贷款中的一种金融创新，在商业银行竞争趋于同质化的情况下，其具有的正外部性有利于商业银行获得社会认同，增加差异化竞争优势，从而推动经济的良性循环，改善竞争环境。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影响-25-2023年第1期（总第552期）第三，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银行积极践行绿色信贷政策是承担环境责任的表现，在树立良好形象的同时有助于获得绿色投资者、政府监管部门及具有强环保意识的客户等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另外，银行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所形成的绿色声誉能给银行员工带来激励效应，降低管理难度。第四，绿色信贷可以通过资本形成与导向机制对产业结构进行优化升级，相反，良好的产业结构也会降低银行业的环境风险，从而实现商业银行与产业结构的良性互动。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竞争性假设：H1a：绿色信贷有利于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提升。H1b：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有减弱效应。（二）绿色信贷影响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中介效应分析1.基于金融创新的中介效应分析。无论是银行业的资产负债业务和表外业务，还是金融市场乃至金融制度的变革，都离不开金融创新。商业银行的金融创新具有“双刃剑”作用，具体而言：第一，绿色信贷是商业银行具有发展潜力的新业务，能够推动金融创新产品的发展，一方面增加了业务量，有利于降低平均成本，丰富收入来源渠道；另一方面，加强了绿色信贷资产的流动性，能有效缓解资金的期限错配问题。第二，绿色信贷跟普通贷款相比，具有审查成本高，收益低的特点，这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商业银行发放绿色信贷 的 动 力 不 足。Lapavitsas和Dos Santos（2008）12指出，银行在技术方面的创新能够增加与客户之间的信息透明度，例如，商业银行可利用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创新对客户进行精准画像，降低贷前评估成本；在贷后，利用大数据和区块链技术对绿色授信企业的资金配置情况及企业环保行为进行实时监测，在约束贷款人行为的同时提高绿色资金的利用率，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第三，商业银行由于对绿色项目的甄别有误，导致绿色信贷创新产品失败，会使银行蒙受损失。另外，绿色信贷产品的不断创新以及中间业务范围的扩张可能会超出金融监管范围，监管部门为维持市场的稳定会主动叫停该类业务，导致银行前期创新投入无法收回，从而造成更大的损失（胡文涛等，2019）13。第四，现阶段我国商业银行在金融产品和服务方面的创新占据了银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资源，而实施绿色信贷必然会挤占银行用于维持金融创新的资源，从而减少创新投入，导致银行竞争力下降。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竞争性假设：H2a：绿色信贷通过抑制金融创新能力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产生负向影响。H2b：绿色信贷通过提高金融创新水平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产生正向影响。2.基于风险承担的中介效应分析。事实上，商业银行面临较高信贷风险的主要原因是产能过剩，因此，绿色信贷规模的扩大能有效抑制资金流向“两高一剩”产业，从而增加银行效益。葛林等（2016）14也认为通过绿色信贷资金的倾斜式导向倒逼企业“绿色化”，有利于降低银行风险，提高其盈利能力。一方面，随着环境规制的日趋严格，产能过剩类企业要达到环保标准需付出较高成本，增加了企业还款难度，从而降低企业利润率并引发违约；另一方面，污染企业因未达环保标准而受到罚款、停业等处罚，会阻绿色金融-26-碍企业的日常经营活动，由此会间接导致授信银行的法规风险增加。相比之下，绿色环保企业有政府的支持和担保，具有更低的信用风险，潜在收益更高。另外，银行积极践行绿色信贷政策，不仅会提高自身声誉，还会积累较多的道德资本，降低银行的营运风险，从而避免盈利受损（张琳等，2022）4。例如，当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银行出现较为严重的环境污染事件时，各利益相关方对绿色声誉好的银行会采取更包容的态度，这使得银行获得更多的纠错机会，避免暴露在更大的风险中。绿色信贷规模的扩大也会给银行带来风险。一方面，绿色信贷回收期长的特点决定了其具有更多的不确定性，而且会带来严重的期限错配问题，导致流动性风险增加；另一方面，绿色信贷会使银行丧失部分高收益的“两高一剩”客户，在绿色项目尚未产生收益的情况下，银行在短期内会面临更大的环境风险。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H3a：绿色信贷通过降低银行风险承担对盈利能力起到正向中介作用。H3b：绿色信贷通过增加银行风险承担对盈利能力起到负向中介作用。3.基于金融创新和风险承担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金融创新规避论认为金融创新对金融风险具有熨平效果，有助于保持金融系统的稳定。顾海峰和张亚楠（2018）15研究认为金融创新对银行的风险承担水平具有显著抑制作用；银行可利用金融技术创新将信贷风控体系中存在的问题解决，使得传统的风控模式得以改善，提高风险管理水平（La-pavitsas和Dos Santos，2008）12，商业银行也可通过资产证券化等金融创新对冲和分散风险，减少宏观经济周期性波动对主营业务的冲击（Tufano，2003）16。金融创新损毁论认为金融创新可以规避监管，这会导致金融机构的系统性风险增加（Beck等，2013）17。银行异化的创新业务一旦超越监管边界，隐性风险便会不断聚集，这不仅会加重其风险管理负担，甚至会催生出金融泡沫，加剧银行系统的脆弱性，招致更大的系统性风险（Stiroh和Rumble，2006）18。另外，吴文洋等（2022）19也指出，一旦金融创新资产的规模与其他风险资产的比值过高，金融创新会成为新的风险源，使银行暴露在更大的系统性风险中。综上所述，本文认为，绿色信贷和商业银行盈利能力之间，金融创新和风险承担发挥着链式中介作用，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H4a：绿色信贷通过抑制创新能力增加风险负担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产生负向链式中介作用。H4b：绿色信贷通过抑制创新能力减少风险集聚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起到正向链式中介作用。三、研究设计（一）数据来源与说明基于数据的真实性和可得性，本文选取2010-2021年我国21家商业银行作为研究样本。微观层面数据来源于企业社会责任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交通银行、邮政储蓄银行、招商银行、浦发银行、华夏银行、光大银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平安银行、民生银行、北京银行、上海银行、宁波银行、江苏银行、青岛银行、杭州银行、南京银行。绿色信贷对商业银行盈利能力的影响-27-2023年第1期（总第552期）报告和各银行年报，宏观层面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为克服离群值对实证结果的不利影响，对各连续变量进行前后1%缩尾处理。本文使用的统计软件为Stata16、SPSS26。（二）变量设计1.被解释变量，净资产收益率（ROE）。反映商业银行的资本投入转化为利润的能力，该指标值越高，说明资本投入带来的收益越高，能较为全面综合的衡量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2.核心解释变量，绿色信贷比率（GLR）。绿色信贷是指商业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