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街10号往事_桂贤.pdf

74文化丨人文东北南山街10号往事能看见多远的过去，就能看见多远的未来。大连团市委所在的南山街 10 号，2002 年被列入大连市第一批重点保护建筑名单，现在我们讲讲这栋楼的身世及历史。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是哲学里经典的问题。要说起这栋楼的身世，要从沙俄与清政府在 1898 年签订的旅大租地条约说起，从此，沙俄开始了对辽东半岛 7 年的统治。而大连现在主城区的规划、设计，也正是出自沙俄人之手，胜利桥北有不少当时的建筑，而当时南山一带，则被沙俄人规划为别墅区。随着 1904 年日俄战争以沙俄失败告终，日本继承了沙俄在辽东的权益，并且延续、执行了沙俄对大连的规划和设计。南山街 10 号第一任主人是谁，翻遍史料不得踪迹，但在档案馆，有这样两段话：到 1919 年，大连市人口已经突破 10 万，大大超出沙俄统治时期。当时关东厅公布的市街扩张规划及地区区分令，划定南山山麓 4.55 平方公里为住宅。1922 年，由满铁会员为主组成的大连共荣住宅合作社，通过低息融资，开发了南山地区59320平方米的第一期用地，于当年 12 月建成并迁入 100 多户，成为当时日本人的独栋高级住宅。这便是南山街 10 号建设的历史背景。而彼时的中国南方，发生了两件大事，1911 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政府；1921 年，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1924 年 4 月，大连第一个团组织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大连小组成立。当时在大连的日本人恐怕想不到，这个屡次被他们破坏、驱逐的青年团体，如今会入驻南山街10号。所以，人总是要有理想的，当年的星星之火，今日早已璀璨。也是在 1924 年，大连金州的关向应加入了中国共青团，走上了革命道路。1928 年 6 月，关向应出席了在莫斯科召开的党的六大，并当选为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会后任共青团中央委员会书记。作家素素在永远的关外一书中这样写道：“南山街 10 号，原是一座欧式花园别墅。建筑外观用了欧洲近代古典手法，整体和局部多次使用三段处理，爱奥尼克柱式，塔斯干柱式，弧形山花，半弧文图丨桂贤 南山街区建设的背景75WINDOW OF THE NORTHEAST东北之窗 丨2023丨02形门廊，柱、券组合，三个手法装饰同一套窗户，使整个建筑显得气派十足。我曾用指北针测量这栋楼的朝向，这栋楼只差0.1 度就是正北的方位，也就是说这座楼是座北朝南的正向，而纪录片圆明园里有这样一句话，军阀孙传芳在建造大连别墅的时候，曾经运走了圆明园的材料。这些，又为这栋楼披上了神秘的薄纱。”大连史志专家孙玉老先生这样说：“如何辨别日式建筑和欧式建筑？专家教给我两种最容易辨别的方式，一是日式建筑是尖屋顶，欧式建筑是平屋顶；再是日式建筑一进门处设有玄关，这是为方便换鞋，欧式建筑则没有。”显然，这栋老宅符合建筑学家所说的欧式建筑的最基本两点，那么它为何会出现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呢？孙玉老先生根据史料作了解释：“当时设计洋房的日本建筑师是一些从西洋求学归来的学生，这里俨然成了他们大展拳脚的试验场，他们或复制或模仿，将南山一带赋予了一种异国情调，成就了所谓的和风欧式建筑特色。”孙传芳是 1929 年购入此楼的，因为1926 年孙传芳的“联军”主力在江西的南昌、九江一带被北伐军打垮，走投无路的孙传芳投靠了张作霖。后来，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东北军从关内撤退，孙传芳就这样来到了东北。张作霖死后，少帅张学良开始主政东北，年仅 28 岁的张学良对极具谋略的孙传芳很是客气。孙传芳涉猎书史，谈起中国历代盛衰兴亡滔滔不绝。1928 年 12 月 29 日，张学良毅然宣布东北“易帜”，以杨宇霆和常荫槐二人为首的一些东北军元老级人物，在政治上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张学良为了稳定局势，于 1929 年 1 月 10 日晚将杨、常二人枪毙。而事先，张学良做这一决定并未向孙传芳透露半点。孙传芳是 1 月 7 日晚从大连回的沈阳，由于他的小妾长期居住在大连（现八七疗养院附近），孙传芳经常往返于沈阳、大连两地。事发当晚，孙传芳应邀来到帅府，当他从张学良口中得知杨、常被杀之事时，冒出了一身冷汗，但老奸巨猾的孙传芳表面上并未露声色，还竖起大拇指恭维道：“杀得好！”回到家后的孙传芳有些坐立不安，于第二天乘坐上午 9点的火车只身逃往大连，之后便购置了南山街 10 号的这栋别墅，与他的小妾隐居于此。孙传芳逃到大连之后，日本在东北创办的报纸出于政治目的想制造事端，报道一会儿说孙传芳是“杨、常事件”的首议者，一会儿又说东北当局正在通缉孙传芳。张学良为了揭露日本人散播的谣言，派人买好火车票，送孙传芳在沈阳的妻子儿女到大连团聚。1929 年 1 月 15 日，即孙传芳到达大连的第 5 天，他在所住的别墅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向新闻界披露自己对“杨、常事件”的发生毫不知情，谣言不攻自破。此后，孙传芳及家人就一直寓居大连，其间，他在别墅中还为儿子孙家震操办了婚礼。直至 1931 年，九一八事变后，孙传芳全家迁居天津英租界。1935 年 11 月 13 日，国民党军统局借刀杀人，利用施剑翘为父报仇的心态，诱使施剑翘将孙传芳刺杀身亡。而彼时的关向应正奉命率红二军团和红六军团主力进行长征。电视剧潜伏里的特务机关楼与南山街 10 号颇有几分相似，而这里确实曾为日本“特务机关楼”。1940 年 5 月，陆军大连特务机关复称“陆军奉天特务机关大连出张所”由大连南山枫町（今中山区枫林街）迁入到南山橡町，也就是今天的南山街 10 号。陆军大连特务机关是关东军参谋部领导下的情报机关，担负着对驻大连的日本警、宪、特和其他特务机关的情报领导工作。“关东州”的警、宪、特机关，每月必须将所搜集到的情报向陆军大连特务机关报告，如果要逮捕抗日人员，需请示其批准。这个特务机关设一室三班，即庶务室（经理系）、露西亚班（苏联白俄指导课）、支那班（中国工作课）、欧米班（欧美谋略课）。露西亚班，主要负责监视苏联人及与苏联人有关系的人员；支那班，主要负责搜集中国方面的政治、经济、社会、宗教等情报；欧米班，通过“露西人学校”“白俄事务所”“德国、意大利人协会”等特务外围组织，专门搜集英国、美国、德国、意大利、犹太人的政治动向及其他情况。南山街 10 号作为日本特务机构直至 1945 年 8 月 15 日日本投降。而在此期间的 1942 年，关向应任八路军第一二O师军政委员会书记，协同贺龙等领导晋绥军民粉碎了日本侵略者的“扫荡”，创建和发展晋绥抗日根据地。最终积劳成疾，于 1946 年 7 月 21 日在延安病逝。1955 年后，这座楼先后作为大连市档案局、大连市文联和海燕杂志社的办公场所。1975年至今，这栋老宅成了大连团市委的办公楼。在梧桐树婆娑的树影下，南山街 10 号掩映其中。走进小院可以看到，这栋楼现在仍然保留着当年的木制门窗。2015 年，由于锅炉老化，这栋楼结束了独立供暖，改为统一供暖。楼内的风貌也最大化地保留了当年的样子。踩在咚咚响的地板上，踏上旋转的楼梯，望着彩色的玻璃，观着当年奢侈的马赛克，爬上第三层的楼顶，仿佛穿越了近百年，也仿佛那些历史中的人物都与你擦肩而过。孙传芳与南山街 10 号 曾作为陆军大连特务机关 如今的团市委机关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