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话语_现代性视野中的舆论内涵与叙事变迁_王娜.pdf

第6期 总第018期60海河传媒博士论坛流动的话语:现代性视野中的舆论内涵与叙事变迁 王娜摘要本文基于现代性的多重视野考察舆论内涵与叙事的形成过程，舆论概念的诞生与西方启蒙思想和理性主义之间有着历史中流动的逻辑联系，在欧洲近代革命中发挥着祛宗教和封建君权神秘化的世俗文化的功能，而后，舆论与法哲学理论和道德伦理等国家理论相关，在现代化进程中，舆论在经济、政治、文化等不同需求面向中形成了相应的概念内涵和价值叙事。关键词舆论内涵；舆论叙事；现代性视野 现 代 性 是 基 于 历 史 方 位 对 社 会 状 况 的锚 定 与 判 断，特 指 人 类 历 史 上 的 某 一 个 时间阶段，【1】具有概念的历史流动性和多层次 性，既 存 在 于 欧 洲 中 世 纪 后 反 封 建 的 政治 定 位 中，也 有 着 发 展 大 工 业 生 产 的 经 济诉 求，也 包 括 文 化 领 域 的 理 念 内 涵 与 话 语指向。伴随着 18 世纪启蒙运动和资产阶级革 命，以 卢 梭 为 代 表 的 思 想 家 和 政 治 家 从反 对 封 建 政 权 出 发 提 出 舆 论 的 概 念，19 世纪，欧 洲 大 陆 革 命 的 进 程 产 生 了 对 舆 论 的消极与积极的两种不同理解；20 世纪初期，随 着 城 市 化 进 程 和 大 众 传 媒 的 繁 荣，舆 论在 杜 威、穆 勒、米 德 等 人 的 论 述 中 从 实 用【1】谢立中：“后现代性”及其相关概念辨析,社会科学研究,2001 年第 5 期,第 110-114 页。哲 学 和 社 会 学 进 入 学 术 研 究 的 范 畴，20 世纪 30 年代左右，舆论研究的量化色彩逐步浓 厚，并 与 战 时 心 理 研 究、态 度 和 意 见 转变 研 究、政 治 行 为 研 究、大 众 传 播 研 究 等结 合 在 一 起；后 现 代 语 境 中，西 方 传 统 哲学 中 绝 对 主 体 失 去 知 识 建 构 的 特 权，舆 论作 为 一 种 交 往 实 践 更 加 关 注 道 德 层 面 主 体的交往理性。一、近代舆论概念的开篇与群体心理学范式 近 代 舆 论 的 概 念 开 篇 于 欧 洲，与 思 想61海河传媒2022年12月海河传媒博士论坛启蒙的渊源颇深，以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出 版 为 标 志。18 世 纪 后 期，舆 论 被 当 作 社会 的 潜 在 立 法 资 源 和 政 治 基 础，“更 像 是一 种 政 治 或 意 识 形 态 的 建 构 物”。【2】诞生 于 反 对 封 建 统 治 和 资 产 阶 级 解 放 中 自 由主 义 政 治 哲 学 并 不 完 全 接 受 个 人 彻 底 的 解放。【3】比如，卢梭虽然认为集体利益和公共 福 祉 确 要 以 自 由 人 为 基 础 的 集 体 讨 论 与选 择，但 是 他 也 赞 同 个 人 利 益 某 些 条 件 下要让位于公共福利。【4】18 世 纪 中 叶 的 政 治 思 想 家 对 于 绝 对 自由 也 感 到 厌 倦，他 们 看 来 舆 论 的 斗 争 会 导致分裂、无尽的对立和政治动荡。【5】从 18 世纪末到 19 世纪初，密尔与边沁的 著 作 中 就 体 现 个 人 契 约 联 合 的 困 难，认为无法忽视【6】需要有一种机制来调和集体的 不 同 个 人 利 益，舆 论 也 因 此 变 成“共 同体成员的集体利益”，【7】总之，启蒙运动与 功 利 主 义 关 于 舆 论 的 分 歧 主 要 表 现 在 如何 对 舆 论 表 现 出 公 共 性 的 问 题，前 者 体 现了 法 国 革 命 的 激 情，后 者 体 现 了 英 国 的 保守主义倾向。同 时，工 业 革 命 中 发 挥 作 用 的 邮 政、公 路、铁 路、电 报 和 新 闻 报 刊 也 使 公 众 的交 流 扩 大，借 助 于 书 籍、报 刊 等 媒 介 和 沙龙、咖 啡 馆 等 民 间 性 质 的 交 流 场 所，舆 论在 传 播 便 利 的 条 件 下 逐 渐 挑 战 法 国 教 会 和【2】Baker,K.M.（1990）.Inventing the French Revolution：Essays on French political culture in the eighteenth century.Cambridge,England：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p.167.【3】Ozouf,M.（1988）.Public opinion at the end of the Old Regime.Journal of Modern History,60,S1-S21.【4】Pateman,C.（1970）.Participation and democratic theory.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p.25.【5】Baker,K.M,（1990）.Public opinion as political invention.In Inventing the French Revolution：Essays on French political culture in the eighteenth century Cambridge,U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pp.167-199.【6】英戴雪：公共舆论的力量：19 世纪英国的法律与公共舆论,戴鹏飞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年,第 159 页。【7】Minar,D.W.（I960）.Public opinion in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theory.The Western Political Quarterly,23,3144.p.36【8】法阿芒马特拉：全球传播的起源,朱振明译,清华大学出版社,2015 年,第 281 页。【9】法勒庞：乌合之众,冯克利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年,第 81-82 页。【10】法塔尔德：模仿律,何道宽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年,第 58 页。君 主 制 两 个 封 建 势 力 代 表，对 理 性 一 致 的推 崇 也 经 由 法 国 大 革 命 传 播 到 法 国 社 会 民众的群体心态；但也有学者持审慎的概念，如 意 大 利 社 会 学 家 西 皮 奥 西 盖 勒 研 究 从多 面 呈 现 的 集 体 心 理 开 展 人 与 人 非 通 常 团体 如 某 种 场 合 或 偶 然 形 成 的 集 会、团 体 等的 研 究，他 认 为 工 人 暴 动 等 群 体 行 为 都 是因 为 媒 体 的 煽 动 而 产 生 一 种“奇 怪 的 心 理发酵”。【8】无独有偶，对工人群体持否定态度的还有居斯塔夫勒庞，体现在他著名专著乌合 之 众 一 书 中，这 种 偏 见 细 化 于 用 统 治者 的 视 角 审 视 法 国 大 革 命 时 期 群 众 运 动，他 认 为 群 体 中 个 人 理 性 会 悬 置，个 人 受 控于 冲 动 中 没 有 思 考 和 推 理 能 力，只 能 被 形象所打动，【9】塔尔德就曾反对勒庞的群众心 理 学 捍 卫 的 狭 隘 的 集 体 行 为 概 念，塔 尔德 在 超 越 物 理 层 次，在 社 会 互 动 的 因 素 之上 提 出 了 模 仿 说，社 会 中 磁 性 般 的 魅 力 行动和感情会立即被他人复制。【10】启 蒙 思 想 后，舆 论 研 究 的 浪 漫 主 义 倾向 遭 遇 重 大 挑 战，舆 论 及 其 内 涵 对 似 乎 是独 立 发 展 的 现 代 化 过 程 加 以 相 对 化，城 市生 活 方 式、正 规 学 校 教 育 的 普 及；价 值 和规 范 的 世 俗 化 舆 论 已 经 从 法 哲 学 和 政 治 哲学 领 域 转 到 群 体 心 理 学 和 社 会 心 理 层 次 的理解。第6期 总第018期62海河传媒博士论坛二、实用主义的“互动”舆论范式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各种形式的社会交往不断推进，铁路交通网络、印刷技术和电线传播技术的革新，商业尤其是广告业的发展促使书籍、报纸、期刊等领域开始走向 大 规 模 产 业 化 方 向。然 而，杜 威 也 担 忧当人与人直接交流的社区经验的松散之后，真 空 出 现 会 带 来 一 些 社 会 问 题，实 用 主 义哲 学 家 相 继 探 讨 了 改 善 交 流 缺 失 带 来 的 社会伦理和规范失序的问题。皮 尔 斯 关 注 的 是 交 流 中 意 义 表 达 与 文化语境的关联，社群共识的探索就是在合作中 从 怀 疑 到 确 信 的 过 程，舆 论 的 价 值 则 体现 在 它 是 社 群 交 流 中“参 与 者 的 达 成 一 致来 决 定”【11】，也 因 此，舆 论 反 映 了 部 分社会事实和思想；威廉詹姆斯的实用哲学突 出 体 现 政 治 中 的 社 会 参 与 和 交 流，杜 威结 合 这 种 路 径 主 要 关 心 城 市 社 会 的 伦 理 行为，社 会 活 动 和 关 系 是 人 们 心 灵 整 合 的 特征，【12】交 流 确 定 个 体 社 会 体 系 里 所 处 的位 置，共 享 社 会 经 验 和 文 化 符 号。次 级 的间接的人际传播开始成为社会治理的重点，对舆论带有社会治理和社会整合的期望。米德对舆论的理解与威廉詹姆斯的个人 主 义 对 立。他 把 人 的 心 灵 与 传 播 的 研 究投入到社会语境中，米德指出，自我的生成与社会这一基石密不可分，个人社会化后才能够获得自我，而理解人的社会性的核心是【11】Peirce,Charles Sanders.（1934）.Collected Papers of Charles Sanders Peirce,Volume5,edited by Charles Harrs horne and Paul Weiss.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p268.【12】Dewey,John（1934）.Art as experience.New York：Putmans Sons,p334.【13】Mead,George Herbert,（1936）Movements of Thought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Press,p168.【14】Mead,George Herbert（1967）.Mind,Self and Society.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p253.【15】Mead,George Herbert（1967）.Mind,Self and Society.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p327.【16】美李普曼：公共舆论,阎克文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年,第 18 页。【17】美李普曼：公共舆论,阎克文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年,第 238-239 页。语言和符号表征，人对环境采取的行为是通过 语 言 和 思 维 首 先 生 成 的，【13】又 因 为 交流总是涉及“参与他人活动”，【14】所以，自 我 通 过 交 流 的 发 展 反 映 社 群 的 边 界 和 内容，因此，讨论美国社会的治理问题难以忽视如何“组织社群，从而使交流成为可能”的问题。【15】沃 尔 特 李 普 曼 是 这 一 观 点 的 典 型 代表，他 在 公 共 舆 论 幻 影 公 众 书 中将 受 众 描 绘 成 非 理 性 和 情 感 狂 热 的，个 体只 能 被 操 控 或 被 媒 体 所 传 播 的 思 维 定 式 控制，舆论生成的虚拟环境则是一种个人“自以 为 是”【16】的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