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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让·吉奥诺乡土作品中女性形象的自然化书写_张兆龙.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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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奥诺 乡土 作品 女性 形象 自然 书写 张兆龙
66当代外国文学 No.4,2022国别文学研究论让吉奥诺乡土作品中女性形象的自然化书写张兆龙 内容提要:吉奥诺的乡土作品以两种方式实现女性的自然化书写:一是借助女性与自然的形态联系,搭建大地母亲的隐喻;二是以女性与自然价值的资本化现象建构二者的经验式关联。女性形象的自然化书写服务于作家生命价值观与资本批判观的传递。吉奥诺以自然的男性或雌雄同体之貌消解自然与女性间天然联系的固化,传递“混生的生命泥浆”的价值观;以来自大地的男性对女性的接纳,表达返归顺应“自然之势”的大地的生态诉求,并将批判矛头直指现代社会及其资本观念。关键词:吉奥诺自然女性资本自然之势作者简介:张兆龙,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法国文学研究。本文系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生态女性主义视野中的法国作家吉奥诺前期乡土小说研究”(18DWWJ02)的阶段性成果。Title:Naturalized Female Images in Jean Gionos Regional NovelsABSTRACT:Jean Gionos regional novels naturalize women in two ways.First-ly,they build a metaphorical structure of an Earth-Mother with an isomorphic relation between women and nature.Secondly,they construct an empirical connection between women and nature by capitalizing on their value.Gionos naturalized female images express his valuing of life and his critical view of capitalism.Giono dismantles the ste-reotypical connection between women and nature by portraying nature as masculine or hermaphrodite,conveying his idea of“mixed life mud”.In his portrayal of the acceptance of women by men of the earth,Giono expresses an ecological dream of returning to the earth in pursuit of“the movement of nature”.His ultimate criticism is aimed at a modern society obsessed with money and with capital.DOI:10.16077/ki.issn1001-1757.2022.04.00167论让吉奥诺乡土作品中女性形象的自然化书写Keywords:Jean Giono,nature,woman,capital,movement of natureAuthor:Zhang Zhaolong is a Ph.D.candidate at the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China(210023).Her major research area is French literature.法国龚古尔文学院院士让吉奥诺(Jean Giono,18951970)因其小说中生态意识的超前性和深刻性而被誉为法国“第一位伟大的生态作家”(Borel 99)、“生态主义者先驱”(Trout and Visser 41)等。吉奥诺聚焦家乡普罗旺斯大地上的故事,创作了十余部以自然与农民为主要“角色”的乡土作品。其中,女性农民形象在形貌、气质和命运的呈现与拟喻中,与自然产生种种联系:一方面,吉奥诺以大地母亲的隐喻结构表征自然与女性形态亲近的天然联系;另一方面,作家意识到城市文明与现代性等影响下的自然与女性价值的资本化现象,以自然生命价值与女性主体价值的同质化贬损指涉二者的经验式关联。上述思想与生态女性主义的部分要义不谋而合,然而吉奥诺又以自然的男性气质或雌雄同体之貌消解自然与女性天然联系的固化,同时设置“来自大地”的男性接纳遭遇不公的女性,呈现复杂的象征内涵。纵观对吉奥诺笔下女性角色的已有研究,法国学者或从类型学角度归类女性形象演变中的意识形态和审美体现,或浅论女性与大地的天然关涉,未论及自然与女性价值的经验式关联;中国学者聚焦其文中植物意象等的生态意蕴,女性形象的研究只关涉其爱情观念。本文力图剖析吉氏乡土作品中女性形象的自然化书写方式及其原因,揭示吉奥诺的“混生的生命泥浆”之生命价值观,以及他对女性与自然价值资本化危机的批判与化解 之道。一、大地母亲形象的建构由于自然意象与女性身体结构、自然现象与女性生理功能间的相似,诸多民族的神话想象与文学书写赋予自然以女性身份,为女性与自然间天然联盟的结成提供了集体无意识的支持。吉奥诺的乡土作品似乎未能免俗,他刻画了数位孕妇、产妇、母亲等生命孕育者的形象,书写延续人类血脉的女性和承载万物生命的自然间的联系,搭建大地母亲的隐喻结构,促进女性自然化的达成。吉奥诺在女性的外在形态与自然风景间建构比拟,人世之歌(Chant du monde,1932)中,男主人公安东尼奥于林间救助临盆的陌生盲女克拉拉,为其清洗身体,“手心清晰地感觉到产妇躯体上的每一道峡谷,每一条沟壑,每一座缓慢的山丘”(41)。女性的肉体幻化为峡谷、沟壑与山丘,身体的凹凸线条俨然地势起伏的大地风貌,女性的曲线美与大地的自然美合二为一。乍看之下,仿佛“在看/被看的辩证中,女性占据着被看的位置”(克里斯蒂娃26),但是作家以“他”视角呈现女性自然化的身体,并非意欲将女性物化为供男性欣赏的风景,而是用以强调女性与自然的关联,文末再次以“她”视角复言女性与自然的交融:孕育万物的春归之际,克拉拉自拟为“充满欲望”的春天,并自述身体能感觉到“世间的一切东西”,它们“仿佛都由颤抖的细绳”与她相连(26364)。春归之际,同为孕育者的女性与自然愈加不分彼此,“细绳相连”的两个主体由形态相似升华为精神联动,催发互相体认的共情,对生的欲望建构起女性自然的情感共同体。68当代外国文学 No.4,2022吉奥诺不止一次将女性妊娠与大地丰收互为映射,强调在生命孕育和价值滋养上,女性与自然相通。再生草(Regain,1930)中,土地干瘪的村庄里仅余男主人公庞图尔,他偶遇阿苏尔并结伴为生。阿苏尔怀孕时正值次年“春回大地”,“百草在种子里萌动”之时,作者将两个事实的发生并置于同一时间,自然的生的希望与人类的生的希望连接。得知此事的庞图尔“陶醉在喜悦之中”,正立于地头的他“弯腰捧起一把黑油油的、充满空气的、里边有小麦种子的泥土”,里面凝聚着他的“赤诚渴望”(Giono,Pan 405409)。人类生育力和农田生育力均源于“男性原则与女性原则、太阳之火与土地之潮湿的结合”(Bourdieu,Pratique 435),二者具有等同性,吉奥诺以泥土孕育种子映射阿苏尔孕育新生,农民对大地丰收的渴望实际是对后代绵延的期盼,在麦种与胎儿、泥土与妻子的互为隐喻中,同为生命孕育者的大地与女性互为 表征。可见,吉奥诺的思想暗合于生态女性主义的部分要义。然而,一味固化自然与女性的物理联系是危险的。生态女性主义曾因过于强调自然与女性的捆绑,被诟病为加剧了自然/文化,女性/男性的二元对立,甚至遭遇女性主义的质疑与抛弃(Gaard 2653),当然,部分女性主义者依然主张“女性主义理论越是远离自然,这种 自然就越是被含蓄或明确地重新确认为厌女症的险恶流沙”(Alaimo and Hekman 4)。无论女性主义理论的内部分歧如何,应当清楚吉奥诺的思想有别于文化生态女性主义的本质论。他并未将女性视为自然的唯一代言人,而是以自然与男性的关联消解自然女性形象的固化:再生草中的彪形大汉庞图尔“宛然一棵大树”,身上的衬衫“恰似一张树皮”(Giono,Pan 283);人世之歌中的河里汉子安东尼奥体毛浓密如兽,会发出“野兽般的怪叫”(Chant 21)。以普罗旺斯乡土为基砌筑的这方文学空间中,不乏如此以物喻男性的修辞。此外,自然也可呈现男性气质甚至表现为雌雄同体:山冈中,自然拥有万物之“父”的形象特征,却又如母亲般分泌“奶汁”喂养人类及万物,兼具雌雄性状。可见,吉奥诺笔下女性与自然的关联不具有排他性,自然不存在性别边界的划定,因为“社会性别是文化建构的”(巴特勒 8)结果,并非天然携带。吉奥诺搭建自然与女性的形态类比,只是其化物为人或以物喻人书写的一部分,旨在强调人类与万物的相似与平等,源于他“混生的生命泥浆”的生命价值观。作家笔下的远山野岭人迹罕至,可这片自然未因人类的缺席而寂寥,山岭之间草木氤氲、鸟兽繁生,一个生命形态多元、生态景观丰富的文学普罗旺斯得以呈现。吉奥诺将这片大地视为一滩“混生着人类、动物、树木和岩石”的“厚重的生命泥浆”(Serpent 20),作家以“混生的生命泥浆”比喻一切生命形态之间的平等、融合与转化,强调混生体的不分彼此,进而打破一切对立,消弭二元结构。如勒克莱齐奥所评判,吉奥诺认为“生命的力量总是自然的”(qtd.in Trout and Visser 44),尽管非人类物质与人类物质的生命呈现形式迥异,但是一切物质都具有天然的生命力量与内在价值,这无关物种与性别。二、女性与自然的同位价值西方思想历史中,人类中心主义常被视为衡量人类与自然关系的主要价值标尺。笛卡尔及其继承者将人类看作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把主体或意识作为意义的焦点、一切存在的唯一来源,主客对立的二分法发展为法国思想的权威。现代科学与机械论哲学的影响下,自然的新形象围绕人类制定的秩序和权力理念而成,自然注定成为被征服和被控制的被动者。工业化与资本化进程加速后,人类对资源的需求大增,占有更多的自然资源成为原始资本积累的重要69论让吉奥诺乡土作品中女性形象的自然化书写手段。吉奥诺以悲悯的生态情怀忧虑自然的疾苦,坦言人类的“有益创造屈指可数,但毁灭不计其数”(Provence 226),控诉人类刀砍斧劈所致的树木“伤痕累累”、动物“千疮百孔”的“罪孽”,提出“植物、动物,甚至岩石”都有生命的论断(Pan 94,5051),直言人类不应成为“宇宙万物的中心”(Chant 1)。在种树的人(Lhomme qui plantait des arbres,1953)中,吉奥诺直观地指出单纯追逐自然的资本价值而无视其生命与生态价值所致的恶果:战争补给导致木炭需求大增,以伐木烧炭为生的法国南部村庄中,村民因木炭的价格与产量竞争而变得更加自私,非理智的野心过度膨胀,优良品德濒于崩溃,伐木烧炭导致土壤沙化、自然退化等一系列自然生态的连锁反应,有限的自然资源与无限的人性贪婪之间本就存在不平衡,人们处处竞争、互相攀比,从而致使自杀等不良风气蔓延,曾经秩序井然、不乏信仰的村庄溃于一旦。吉氏作品中,与自然命运相似的还有女性。生态女性主义认为父权制社会下人类统治自然与男性压迫女性的逻辑具有同一性(韦清琦、李家銮 22)。吉奥诺虽未明确指出女性与自然遭受迫害的同质逻辑,但他清醒地意识到自然与女性价值存在日益严重的资本化现象,均遭遇生命价值与主体价值的贬损。再生草中,遭人凌辱后的阿苏尔与磨刀匠热德米斯过日子,给他烧饭,替他拉车,热德米斯容留阿苏尔,绝非出于怜悯或情爱,而是看重她的劳动价值,凡是重活便留给她,视其为免费苦力,背地却称她为“破烂货”,家务事上“屁大本事没有”,还不如“曾有过的一只狗”(Pan 393)。热德米斯将女伴与家畜进行比较,其出发点并非是认为人与动物平等,而是将自己视为施恩者,将女性与动物贬低为自己的所有物。最终,热德米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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