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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梭罗
作品
中的
生态
含混
梅花
2022年第4期(总第127期)No.4.2022General.No.127闽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MINNAN NORMAL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论梭罗作品中的生态含混唐梅花(闽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摘要:在生态批评兴起之后,梭罗一直被视作生态文学的先驱者,倍受追捧。但事实上,不管是作为一个生态行为的实践者,还是作为一个生态作品的创作者,梭罗的生态思想中都蕴含着不同程度的含混。既想回归自然又怀念文明,既喜欢原始荒野又心存畏惧,既同情印第安人的遭遇又带着白人的沾沾自得,这些不仅造成梭罗在生态行为上的含混,同时导致梭罗在生态思想上的含混,进而影响梭罗在生态叙述上的含混。研究梭罗作品中的生态含混,不仅有助于更客观地理解梭罗的生态思想,而且有助于更辩证地解读生态文学作品、指导生态文学创作,还有助于更具体地理解人类的生态观念,从而更有效地促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开展。关键词:梭罗;生态行为;生态思想;生态叙述;含混中图分类号:I712.06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2095-7114(2022)04-0102-06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生态批评兴起以来,梭罗因其作品中所丰富蕴含的生态思想,在美国文学史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唐纳德 沃斯特(Donald Worster)将梭罗定位为“从田园伦理学到现代生态哲学发展史上的里程碑”176,劳伦斯 布伊尔(Lawrence Buell)将梭罗视为“美国生态书写的开创者”2115,影响了很多后代作家,亨利贝斯顿(Henry Beston)和奥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等人的创作“都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梭罗”2147。但在梭罗的作品被不断经典化的过程中,还曾出现过另一种声音。梭罗研究学者詹姆斯 麦金托什(James McIntosh)认为:“梭罗对于自然的态度不仅复杂而且矛盾:有时候振奋,有时候温和;经常性地表达热爱,偶尔也有些畏惧。”311但这种质疑被着力于找寻生态思想的支撑和佐证的早期生态批评学者忽视了。事实上,就像哈佛大学生态批评学者凯伦 索恩伯(Karen Thornber)所指出的“生态含混是大多数生态作品的一个重要标志”45-6,梭罗也未能例外。不管是作为一个生态行为的实践者,还是作为一个生态作品的创作者,梭罗的思想和作品中都交织着生态和反生态的因素。换言之,梭罗看似坚定的生态思想中蕴含着不同程度的含混性。既想追随文明发展的步伐,又对自然田园念念不忘;既喜欢原始的荒野,又带着畏惧;既同情印第安人的遭遇,又带着白人的沾沾自得。也正因为如此,不仅造成了梭罗生态行为上的含混,而且也导致了梭罗生态思想上的含混,进而影响了梭罗生态创作上的含混。一、生态行为上的含混既想回归自然又留恋文明在瓦尔登湖畔两年两个月零两天的独居生活成就了梭罗,也成就了那部家喻户晓的名作 瓦尔登湖,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外界对梭罗此举的评价却褒贬不一。与梭罗同时代的文学评论家詹姆斯 洛威尔(James Russell Lowell)认为梭罗跑到瓦尔登湖其实是在作秀。而正如梭罗在 瓦尔登湖 中记述的,他独自收稿日期 2021-03-31作者简介 唐梅花,女,福建福清人,闽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基金项目 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JAS19162);闽南师范大学校长基金项目(SK18015);闽南师范大学研究生教改项目 (YJG202219)。102DOI:10.16007/ki.issn2095-7114.2022.04.020第4期唐梅花:论梭罗作品中的生态含混在瓦尔登湖居住的日子里也并没有放弃社交活动,相反地,“住在树林里的那段日子甚至是我一生中访客最多的时期”5100。此外,他还经常去酒吧、到朋友家做客或者回家吃饭,他的林中小屋也常有客来访。梭罗自言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交际,这种强烈的欲望“甚至连守护地狱的三头犬都无法阻止”599。那么,梭罗到瓦尔登湖畔意欲何为?他真的是想弃绝文明、回归自然吗?梭罗在书中说道:“我之所以到林中去,是因为我想过从容的生活我不想像行尸走肉似的活着,也不愿意听从命运的安排。我想汲取生命的精髓,像斯巴达人那样深刻地活着。”565可以说,瓦尔登湖 中这个经典的段落真实地再现了梭罗既向往自然又留恋文明的矛盾心理。来到瓦尔登湖畔独自生活,是因为现有的文明生活让人疲于奔命、难以从容,正如他所说:“我看到同镇的年轻人,他们的不幸来源于不得不继承的房屋农场、仓库牲畜以及各种工具。这些东西继承容易但放弃艰难。倘若他们在旷野中出生、由野狼哺育长大也许会更幸福些。”56但这种以回归自然来对抗文明的途径是否有效,梭罗自己也不确定。因此,在劝导年轻人放弃外在的物质束缚、复归自然之后,梭罗又对自己的观点产生了怀疑。逃离文明社会、回归自然的生活到底是高尚的还是平庸的,还有待实践来求证。他在书中提道:“如果这种生活最后被证明是卑微的,那么我就将经历过的所有平庸公诸于世;如果事实证明它是崇高的,那么我就在亲历之后做个真实的记录,为下一次远游提供参考。”565可见,对于梭罗来说,去到瓦尔登湖只不过是他在强烈的探索愿望驱使下做的一次实验罢了。这种实验如同拜伦在游历欧洲之后写下 恰尔德 哈洛尔德游记,劳伦斯在意大利完成了 儿子与情人。他们之间的不同在于:因为梭罗被视作生态文学的先驱者,故而他退隐瓦尔登湖的举止在某种程度上被人为地神化了。于是,在后代的读者和评论家眼里,梭罗在自然与文明之间来回切换的行为就充满了悖论的色彩。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国学者以 读者 为阵地就梭罗是否是真正的隐士展开了论争。程映红列举了一些梭罗“闭口不提或是轻轻带过”的事实来证明梭罗“对文明的挑战,对城市的拒绝”6,只不过是后人缔造的神话,其中包括:梭罗到瓦尔登湖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挽回自己因为在公平天堂湾野餐酿成三百英亩林地被毁而造成的名誉损失。读了程映红的文章之后,汪跃华感慨自己心目中高大清冷的梭罗形象瞬间坍塌了,变成了“一个易感而虚伪的矫揉造作的 该死的笨蛋”7。从梭罗的作品中,的确可以发现梭罗看似隐居却又常常回归的行为存在矛盾之处,但由此并不能得出梭罗是假隐士的结论。理由有三:首先,梭罗未曾刻意隐瞒那场颇受非议的失火,这个在关于梭罗的传记(W.Harding,1962;R.J.Schneider,1987)中都可以得到佐证;其次,梭罗也未曾标榜过自己是一名隐士,他到瓦尔登湖只是“纯粹顺从本能”,只是想“回归质朴与真实”8III-VII;最后,作为群居动物,每个人都有与人交往、交流的欲望,梭罗也不例外。确实,梭罗会到爱默生家里用餐,他的母亲、姐妹也常带着糕点到瓦尔登湖看他,但交往本就是人类的一种本能,何况即便离家居住,与家人、朋友保持联系也是维系情感的必需?即便冬天暴风雪封路,无法回到镇上的梭罗也会“通过想象将自己与这林子里往昔的居民相连接”,并在其“回忆中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点缀着他们的花园和住宅,回响着笑声和闲谈”9172。正如自然对梭罗来说不可或缺,与人交往同样也是一种合乎自然本性的需要。可见,对于梭罗而言,独自到林中生活是一次对不同生活方式的尝试,至于结果是否会令人满意未能提前预知。梭罗此举的目的不在于与文明社会完全对抗,也未曾想完全脱离文明,他深爱着自己的家乡康科德,于是选择了瓦尔登湖这样一处不远不近、似隐非隐的地方来进行他的实验。因此,自认为“我本就不是隐士”,而“到林中生活只是希望可以借此机会思考人生最本质的问题”597,因为“相较于爱情、金钱和荣誉,我更希望得到生活的真实”9222。从这个角度来看,梭罗看似毅然决然地离开文明社会、只身来到瓦尔登湖畔,却又在两年之后果断坚决地回到文明社会的行为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梭罗之所以能成为生态文学的先驱者,也恰恰在于他在作品中真实地再现了自己既想回归自然又留恋文明社会的矛盾状态。二、生态思想上的含混宣称热爱荒野又充满畏惧在梭罗心里,自然蕴含着使人重新焕发生机的美丽,荒野中蕴含着再生的力量。他曾宣称:“最能引起我兴趣的是原始荒野。”9221-222这是他想回归自然的重要原因。但出人意料的是,在见识了原始自然的残酷和荒 1032022年闽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凉之后,梭罗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被人类改造过的温和的自然中,然后通过“自然、文化和话语相互交织的网络”为我们构筑了“既虚构又真实的自然世界”1099。梭罗一生的主要活动区域都在康科德,但为了走近、了解真正的荒野,他曾三进缅因森林、四去科德角,还到过明尼苏达州、加拿大等地。他的四部主要作品都源于他的自然之旅,瓦尔登湖 自不必说,在康科德和梅里马克河上的一周 源于他和哥哥约翰在新罕布什尔州为期两周的旅行。缅因森林 是对他前后三次到缅因州旅行的报道,而 科德角 则是对他三次到科德角所见所闻的记叙。当然,梭罗成书后的作品中还夹杂着他在日记里收集、整理的自然、文化现象以及他对自然史的阅读和沉思。梭罗曾在日记中不无恼怒地写到当他看到被人为破坏过的自然环境时的愤慨,那种感觉就像“我以为自己阅读到的是一首关于春天的完整的诗,却不曾想,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残缺的副本,不仅开头几页,还有那些重要的段落都被前人弄乱甚至撕毁”9221-222。梭罗希望自己可以见到、描摹出未经人类干扰的自然,但原始自然早已不复存在,这令他痛苦不堪。“那些独特的林木、鸟兽虫鱼都已无影无踪,就连小河的水流都大不如前了”9221-222。即便是白人甚少涉足的缅因森林的大部分地区也因为伐木业的兴起而失去了原始的植被和成林的树荫,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十九世纪中期,随着工业化大生产的发展,森林被毁、河流改道、村庄被淹,铁路像血管似的在大地上延伸、蔓延,穿越过去宁静的村庄,火车的汽笛声响彻在昔日安静的森林里。正如他在书中描写道:“那些远离城镇的树林过去只有猎户在白天进入过,如今在漆黑的夜里都能看到那些灯火辉煌的列车风驰电掣般驶过。”583铁路以及随之而来的商业发展破坏了梭罗心目中的原始自然。因此,梭罗不惜笔墨批判人类对自然的干扰,批判商业发展造成的种种生态破坏。但没有想到的是,当梭罗有机会与原始自然近距离接触时,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流连忘返,而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熟识的令人感到温暖的田园中。于是在 缅因森林 里,梭罗写道:“我终于回到了我们温和的处所作为常住地,这里和荒野无法比较。荒野为我们所有的文明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资源、背景和原材料。荒野虽然简单但几近贫瘠。但也许,只有那些经过人类艺术改良后的森林和田野才是我们真正的乐园。”11210-211尽管梭罗充分肯定原始自然的重要性并认为它的美是温和的乡村田野所无法比拟的,但很显然,他更愿意栖居在人类改造过的自然中。荒野虽然景观壮丽,令人神往,但有时也令人恐惧。当梭罗终于登上卡塔丁山山顶时,他才意识到原始的自然尚未被人类驯服、也不可能被人类驯服。那里是混沌初开的地方,那里是无人居住的上帝的花园,那里的自然并不像平原那样和蔼可亲,那片土地也并非为人类而准备。梭罗继而反思自己行为的正确性:“谁让你们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跑来?我对你们既不同情,也不宠爱,我必须把你们送回温和的原野。”1186从荒凉而又残酷的奇森库克森林回到康科德,梭罗可以说是如释重负。对于梭罗既喜欢原始自然又充满畏惧的含混,丹尼尔 博特金(Daniel B.Botkin)是这么解释的:梭罗反对文明、反对人类对自然的改造,是因为“文明带我们走错了路”,但事实上,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条通往自然知识的道路,寻找一条可以解决人类与自然其他内在问题的道路”12XVI。不管是一定程度上利用自然的农业文明,还是大幅度改造自然的工业文明,人类族群的发展与文明发展之间的关系不可分割。我们要做的是更科学、更准确地认识自然,更符合自然规律地利用自然,而非单言文明或自然。因此,梭罗一生所求既不是放弃文明也不是放弃自然,而是找到最佳的方式来改造自然,协调人与自然、文明与生态之间的关系。在晚年的作品 越橘 里,梭罗描摹了他理想的生态栖居社会:“一个城镇需要拥有哪些自然资源才能富有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