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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葬
曾大興
柳永葬地四説曾大興柳永是什麽時候死的?死在何處?葬在何處?又是什麽人埋葬了他?關于這些問題,可以説是眾説紛紜。僅僅是關于他的葬地問題,就有四種不同的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爲,柳永的葬地在棗陽,也就是今湖北省襄陽市所管轄的一個縣級市棗陽市境内。例如南北宋之交的學者楊堤就在他的古今詞話這本書中寫道?柳耆卿終老無子,掩骸僧舍,京西妓者鳩金葬于棗陽縣花山。其後遇清明日,游人多狎飲墳墓之側,謂之吊柳七。一掩骸僧舍,就是講他死了之後,無錢無人安葬,屍骨被裝在口薄薄的棺材裹,臨時安放在當地的一間寺廟。京西,就是京西南路。所謂京西妓者鳩金葬于棗陽縣花山,就是講京西南路一帶的歌女們湊錢,把柳永安葬在棗陽縣的花山。南宋學者曾敏行也在他的獨醒雜志中寫道:柳耆卿風流俊邁,聞于一時。既死,葬于棗陽縣花山。遠近之人,每遇清明日,多載酒肴飲于耆卿墓側,謂之吊柳會。一曾敏行的説法和楊堤的説法是一致的,也是認爲柳永死後葬在棗陽縣的花山。第二種意見認爲,柳永的葬地在襄陽,也就是今湖北省襄陽市。南宋著名學者祝穆在他的方輿勝覽裏寫道:柳耆卿,崇安白水人,長于詞。遂流落不偶,卒于襄陽。死之日,家無餘財,群妓合金葬之于南門外。每春月上塚,謂之吊柳七。南門,就是指襄陽府城的南門。祝穆認爲,柳永不是葬柳永葬地四説四九一詞學第四十八輯四九二在棗陽縣的花山,而是葬在襄陽府城的南門外。也是歌女們湊錢把他埋葬的。每年春天,也有一個悼念活動,叫作吊柳七。這個説法,可以稱爲襄曝説。需要説明的是,北宋時的襄陽府與附近的隨州,都屬于京西南路。隨州所管轄的棗陽縣離襄陽府很近,中間只隔一條河,當時叫滚河,今天叫白水。而從元代開始,棗陽就歸襄陽管轄了。襄陽説和棗陽説,除了埋葬地點稍有不同外,其他内容是基本一致的,都是講歌女湊錢葬柳永,而且在每年的清明節都會去給他上墳,舉行吊柳會,或者吊柳七。襄陽説和棗陽説,在歷史上就傳播得很廣,一直傳到清代。需要指出的是,襄陽説應該是來自于棗陽説,最早持棗陽説的是古今詞話的作者楊堤,此人比獨醒雜志的作者曾敏行的時代要早,曾敏行又比方輿勝覽的作者祝穆的時代要早。其實棗陽説是經不住推敲的。其一,楊堤講柳永終老無子,這一點就不符合事實。事實上,柳永是有兒子的。柳永的兒子還不是一般的兒子,而是一個進士出身的兒子,一個做過朝廷命官的兒子,名叫柳说。柳永不僅有兒子,而且還有孫子,名叫柳彦輔。黄庭堅書贈日者柳彦輔云:柳彦輔是耆卿之孫,决王公貴人生死禍福。所謂日者,就是算命看相的人,怎麽能説柳永終老無子呢?其二,這個説法缺乏實證。據清代學者葉名澄講,棗陽並没有柳永的墓,也没有花山。例如清代的湖北通志就未載棗陽有柳永墓,也未載所謂花山(見葉名澄橋西雜記)。事實上,襄陽也没有柳永墓。襄陽説是由棗陽説衍變而來的。棗陽説不能成立,襄陽説也不能成立。今天研究柳永的學者,似乎没有人相信棗陽説和襄陽説。那麽這裹就有一個問題,襄陽説和棗陽説是怎麽出籠的呢?筆者認爲,主要原因是柳永生前到過襄陽,甚至棗陽。根據柳永的作品來判斷,他生前到過江夏,也就是今天的武漢?,還到過九嶷山,在今湖南省永州市寧遠縣境内。他要到這兩個地方,按照當時的交通路綫,應該是從首都開封出發,經南陽到襄陽,然後沿漢水到夏口,再由夏口沿長江到洞庭湖,最後沿湘水到九嶷山,也就是説,他去夏口和九嶷山,襄陽是必經之地。襄陽這個地方,歷來是一個南北交通要道。早在漢代,就是一座很有名的城市。柳永是當時最有影響的大詞人和大音樂家,他到了襄陽這樣一座歷史文化名城,可能會小作停留。而襄陽離棗陽也很近,過了白水,就到了棗陽地界。所以柳永既然到了襄陽,也就有可能到了棗陽。總之,柳永在襄陽,不會是一般性的路過,他可能會小作停留,可能會做點什麽,可能會給當地人留下很深的印象。第三種意見認爲,柳永的葬地在儀徵,也就是今江蘇省揚州市管轄的一個縣級市。這個地方在宋代叫揚子縣,屬于真州管轄。後來改名儀真縣。清朝雍正年間,爲了避雍正皇帝胤祺之諱,又把這個真假的真改爲征途的征。清代著名詩人王士稹在池北偶談一書裏寫道:儀徵縣西,地名仙人掌,有柳耆卿墓。予真州詩云?殘月曉風仙掌路,何人爲吊柳屯田?王士稹的這個説法,得到清代某些人(如宋茗香)的附和,但是也遭到更多人(如吴衡照、凌廷堪、吴骞、趙翼)的質疑。例如凌廷堪,他是乾隆年間的一位著名的音樂學家,做學問非常嚴謹。爲了搞清楚柳永的葬地究竟在不在儀徵,他還做了一次實地考察。他在柳永雨霖鈴這首詞下注云?真州城南訪柳三變墓,詢之居人,並無知者。凌廷堪的考察結果表明,王士稹的説法是靠不住的。那麽,爲什麽會有儀徵這一説呢?我們知道,儀徵離揚州只有三十里路。揚州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唐代的揚州,是中國最大的城市;北宋的揚州,是淮南東路的首府,其繁華程度並不亞于唐代。據柳永的作品來考察,他是到過揚州的。正因爲他到過揚州,所以也就有可能到過附近的揚子縣。據説宋真宗曾經下詔,在這裏鑄造了四位遠祖皇帝的金像,由于儀容逼真,就把這裹賜名爲儀真,後來又上升爲真州。柳永是真宗、仁宗時代的人,以他那藝術家的好奇性格,既然已到揚州,怎麽可能不順便去一下揚子縣,去看一看那裏的四尊金像呢?由于生前到柳永葬地四説四九三詞學第四十八輯四九四過儀徵,才有死後葬在儀徵之説。第四種意見認爲,柳永的葬地在潤州,也就是今江蘇省鎮江市。這個地方在北宋叫潤州,在南宋叫鎮江府,治所在丹徒縣,也就是今鎮江市丹徒區。宋人葉夢得的避暑録話一書寫道:永終屯田員外郎。死旅,殯潤州僧寺。王和甫爲守時,求其後不得,乃爲出錢葬之。這個王和甫,就是王安石的弟弟,叫王安禮,字和甫。據嘉定鎮江志記載,王和甫任潤州知州,是在宋神宗熙寧八年,也就是公元一七五年。葉夢得的這個説法,得到萬曆鎮江府志的證實。這本府志的第三六卷,記載柳永的葬地就在丹徒境内的北固山下,並且還引用了丹陽人葛勝仲寫的一篇陳朝請墓志作爲佐證。陳朝請墓志介紹了王安禮葬柳永的經過:王安禮守潤,欲葬之,藁殯久無歸者。朝請市高燥地,親爲處葬具,三變始就窀穸。聯繫葉夢得避暑録話的那一段記載,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王安禮來做潤州知州,得知柳永的靈柩還停放在一間寺廟裏,但是又找不到他的後人,于是就决定出錢安葬他。具體辦事的人則是陳朝請。陳朝請買了一塊地勢比較高、土質比較乾燥的葬地,又親自爲他置辦了棺材,這樣柳永才得以人土安息。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萬曆鎮江府志還介紹了從地下挖出來的一塊墓碑,上面有一篇柳永的墓志銘,以及一把陪葬的玉篦:近歲水軍統制羊滋命軍兵鑿土,得柳墓志銘並一玉篦。及搜訪摩本,銘乃其侄所作。篆額曰:宋故郎中柳公墓志銘。文皆磨滅,止百餘字可讀,云:叔父諱永,博學,善屬文,尤精于音律。爲泗州判官,改著作郎。既至闕下,寵進入庭,授西京靈臺令,爲太常博士。又云:歸殯不復有日矣。叔父之卒,迨二十餘年云。這個墓志銘,據説就是柳永的侄子、宋代著名書法家柳淇寫的。這個墓志銘不僅證實了葉夢得的説法,而且還交待了柳永去世的大致時間。如上所言,王安禮任潤州知州,是在宋神宗熙寧八年,也就是公元一七五年。他出錢葬柳永,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柳淇寫墓志銘,也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墓志銘説?叔父之卒,迨二十餘年云。由這個時間往上推二十餘年,應該是一五三年左右,也就是宋仁宗皇祐五年左右。由此看來,柳永葬在鎮江,應該是可信的。在鎮江北固山上,至今還有一座柳永墓。鎮江在六朝時叫京口。在南宋鎮江府丹陽縣人所撰京口耆舊傳(撰人不詳)中,有一篇柳永之子柳说的小傳。傳云:柳浼,丹徒人。擢慶曆六年進士第,爲陕西司理參軍,以政績聞,特改大理寺丞。撰者把已故的柳永之子柳说歸入京口耆舊,可能就因爲柳永的墓地就在京口(鎮江)。又有墓地,又有墓志銘,又有陪葬品,這些實物,都與文獻記載相合,按説柳永葬在鎮江,應該是没有疑問了。但是也有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就是柳永的兒子,身爲進士和朝廷命官的柳悦,爲什麽不親自葬父,而要讓父親的靈柩在一個寺廟裏停放二十多年,最後由王安禮來出錢安葬呢?高熙曾先生講,柳说是鄭懈推薦的人,而鄭懈是反對王安石變法的,後來受到王安石的打擊。宋史鄭獬傳説,鄭懈死後,家貧子弱,無力安葬,他的靈柩也是被放在寺廟裏十多年。高先生因此認爲,柳说既是鄭懈推薦的人,可能也受到王安石的打撃,不能回鄉葬父。一但是這個説法是經不住推敲的。因爲王安石變法,始于宋神宗熙寧二年(一六九),而柳永去世,是在宋仁宗皇祐五年(一五三)左右。也就是説,柳永死後十六年,王安石才開始變法。這十六年之間,不存在王安石打擊鄭獬和柳说的問題。柳永這個家族,從他的父親開始,到他的孫子這一代,至少出了八個進士,十二個朝廷命官。這是一個非常講孝道的家庭。當年柳永的祖父柳崇在濟州(柳永叔父柳宣時任濟州團練推官)去世的時候,柳永的父親柳宜正在沂州公幹,他得到噩耗,號啕大哭,連夜冒著風雪,步行趕到濟州葬父。?一柳永的父親這樣恪守孝道,柳永的兒子爲什麽這樣不守孝道呢?也許柳说未能親自葬父的原因,在柳淇所作墓志銘中已有交待,只是這一部分文字已經磨滅了。柳永葬地四説四九五詞學第四十八輯四九六誰知道呢?宋詞是一代之文學,柳永是一代文學之名家。這樣一位爲宋詞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的天才人物,不僅終生坎坷,而且最後還掩骸僧舍二十餘年。這樣的不幸遭遇在中國文學史上是非常少見的。楊堤古今詞話,唐圭璋編詞話叢編第一册,中華書局一九八六年版,第二五頁。二曾敏行獨醒雜志卷四,施蟄存等輯宋元詞話,上海書店出版社一九九九年版,第三二五頁。三祝穆撰,祝洙增訂方輿勝覽上册,中華書局二三年版,第一九七頁。四黄庭堅書贈日者柳彦輔,豫章黄先生文集卷十,四部叢刊本。五王士稹池北偶談卷二十一,汀州張氏勵志齋本。六凌廷堪梅邊吹笛譜,凌廷堪撰,紀健生校點凌廷堪全集第四册黄山書社二九年版,第二三三頁。七葉夢得避暑録話卷下,四庫全書本。八九萬曆鎮江府志卷三十六,引自唐圭障詞學論叢,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六年版,第六九頁。京口耆舊傳,四庫全書本,第十二頁。一髙熙曾柳永事蹟考辨,天津師範學院科學論文集刊一九五七年第一期。二參見王禹偁建溪處士贈大理評事柳府君墓碣銘並序,小畜集卷三十,武英殿聚珍本。(作者單位?廣州大學文學地理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