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俄罗斯交响乐团状况之漫笔_左贞观.pdf

北方音乐 2023 年第 1 期Journal of the Northern Music近年来俄罗斯交响乐团状况之漫笔俄 左贞观摘要：俄国著名作曲家左贞观先生曾于2003年在我国 人民音乐 杂志发表 俄国的交响乐团 一文。近20年过去，俄国已有很大的变化，作者在此执笔，以自己的所见所闻，记述当今俄国交响乐团的现状、发展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关键词：俄国；交响乐团；现状；发展状况；存在的问题中图分类号：J6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67X（2023）01-0035-06不久前，看到中国国内多个网站转载了我于 2003 年发表的 俄国的交响乐团 一文。然而，自那时已经近20年过去，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俄国（指俄联邦）也不例外。所以，那篇文章的内容早已不是“现状”了。故而，我重新执笔，以自己的所见所闻，谈谈近年来俄国交响乐团发展状况和存在的问题。俄国交响乐团的名称俄国乐团很多，仅莫斯科就有 20 个交响乐团，以及20个剧院管弦乐团。众多乐团的官方名称经常使人眼花缭乱。为方便起见，人们通常将这些乐团冠以领导人（通常称之为“首席指挥”，再加上“艺术领导”）的姓，称之为“某某人领导”的乐团，既简洁又明确，比如：普列特涅夫的乐团，西蒙诺夫的乐团，斯皮瓦科夫的乐团。有的乐团名称中还会加上官方授予的“模范”称号，说明该团是受到官方承认的高质量团体。譬如，当年的“苏联国家交响乐团”现在官方名称的中文翻译为“俄罗斯斯维特兰诺夫国家模范交响乐团”。俄国乐团的“改朝换代”西方并没有这种以指挥大师的名字来称呼乐团的习惯，这样的情况只存在于俄国，原因在于俄国几乎每个乐团的领导人“在位”的时间都很长，所以，他们的名字也就慢慢变成了乐团相对固定的代名词，比如：费多谢耶夫领导“柴可夫斯基大交响乐团”已经47年，德米特里耶夫领导圣彼得堡模范爱乐乐团已有43年，特米尔卡诺夫领导圣彼得堡功勋爱乐交响乐团也有32年了。收稿日期：2022-10-20作者简介：左贞观（1945），男，俄籍华裔作曲家，俄罗斯功勋艺术家，俄罗斯爱乐乐团团长（俄罗斯 莫斯科 125319）。基金项目：本文系2020年度中央支持地方高校改革发展资金人才培养项目“俄罗斯音乐成就的成因及对中国的启示研究”（项目编号：2020GSP18）阶段性成果。左贞观，俄籍华裔作曲家、音乐学家、教育家、俄罗斯联邦功勋艺术家、俄罗斯各种杂志报道的大量音乐作品的作者。他16岁随俄罗斯籍的母亲定居苏联，在新西伯利亚音乐学院学习大提琴，毕业于莫斯科格涅辛音乐学院作曲系（师从著名作曲家李金斯基）。他多次在全苏、国际作曲比赛中获奖。他创作有大量管弦乐和室内乐和风格各异的音乐剧、芭蕾舞音乐、儿童音乐、电影音乐和俄罗斯民族器乐以及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他以独特身份把中国音乐精华同西方现代作曲技术结合在一起，将东西方优秀文化相结合，创作出很多以中国题材为内涵的作品。他是目前俄罗斯仅有的一名因创作具有中国特色的音乐作品而著名的作曲家（本刊注）。俄 左贞观：俄国的交响乐团，人民音乐 2003年8期，第52-55页。即普列特涅夫领导的Russian National Orchestra。即Moscow Philharmonic Orchestra。即Russian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原名为莫斯科广播交响乐团。圣彼得堡爱乐有两个交响乐团，其一为“功勋”，其二为“模范”。36 北方音乐 2023 年第 1 期这些著名的俄国乐团首席指挥现在都已年逾古稀：刚刚庆贺了 90 寿辰的费多谢耶夫（.）90岁、德米特里耶夫（.）86岁、西蒙诺夫（.莫斯科爱乐）80岁、波良斯基（.国家合唱交响乐团）71岁。年龄在指挥行业里不算是很大的问题，但几十年没有“改朝换代”确实是乐团的一个问题。有不少人认为，世界历史将会分成“疫情前”和“疫情后”。如果在疫情后世界会有很大的变化，或许俄国的交响乐团会更快进入“改朝换代”的时代。“指挥就意味着专制”卡拉扬的这句话在俄国音乐界很有影响力。俄国的很多指挥家都认为，乐团里没有“专制”是无法开展工作的。在俄国的乐团里，领导人（首席指挥与艺术指导）在艺术上、组织上的意见是不容异议的，具有绝对的话语权威。俄罗斯最有名的“专制”指挥家是领导了“列宁格勒爱乐”约50年的穆拉文斯基。在西方的乐团有工会或由团员组成的“艺术委员会”来解决很多问题。俄罗斯乐团中也有这样的组织，但他们是僵化了的，一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西方乐团同俄国乐团的另外一个差别是：乐团同指挥的关系取决于两者之间是否签署了明确的合同。而俄罗斯乐团经常会由所隶属的行政领导来做最后决定，由谁来领导乐团。所以西方乐团会比较频繁更换指挥。俄国有多少个交响乐团？俄 国 的 音 乐 述 评 报（）是唯一重点关注俄罗斯交响乐团运作状况的报刊，该报的 交响乐团地图 一文中写道：“俄罗斯有多少个交响乐团？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室内乐团更是如此。乐团有的出现了，有的消失了，有的又 复活 了。我们无法弄清楚乐团的数量，除了我们知道的各州中心城市的乐团以外，俄罗斯一些小城市中属于市政府管辖的乐团有多少？我们不知道。”俄罗斯联邦由80多个联邦主体（大城市、州、自治共和国等）组成，基本上每个联邦主体中都有或大或小的乐团。大部分的乐团属于地方的“爱乐协会”（音乐会演出和普及音乐艺术的机构）。“爱乐协会”机构内还包括其他艺术团体与个人：民族器乐团、合唱团、独唱家、独奏家等。每个爱乐协会在各自区域内开展频繁的音乐活动，普及和宣扬音乐艺术。一些重要的、全国性的音乐团体则由联邦政府拨款和管辖。其他团体就由州（或自治共和国、边疆区、自治州、民族自治区等）政府或市政府拨款并管辖。莫斯科的 20 个交响乐团中比较重要的有：斯维特兰诺夫国家交响乐团（伏尤洛夫斯基.领 导，2021 年 起 由 彼 得 连 科.领导）、莫斯科爱乐交响乐团（西蒙诺夫.）、柴可夫斯基大交响乐团（费多谢耶夫.）、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普列特涅夫.）、俄罗斯国家爱乐交响乐团（斯皮瓦科夫.）、“新俄罗斯”交响乐团（巴什梅特.）、莫斯科国家交响乐团（科冈.）、国家合唱交响乐团（波良斯基.）、“俄罗斯爱乐”交响乐团（德 尤洛夫斯基.）、国家电影乐团（斯克里普加.）。莫斯科剧院的乐团：国家大剧院（索希耶夫.）、莫斯科斯坦尼斯拉夫音乐剧院（科罗波夫.）、新歌剧院（乌留宾.）、“赫里宫”歌剧院（基里扬诺夫.）等。除此之外，还有“奥尔菲”广播电台乐团（康德拉绍夫）、广播电台乐团（克里维茨基）、国防部交响乐团、“Musica Viva”乐团、总统交响乐团、内务部交响乐团等二三十个交响、室内或民族器乐乐团等。在圣彼得堡有9个交响乐团：圣彼得堡功勋爱乐交响乐团（特米尔卡诺夫.）、圣彼得堡模范爱乐交响乐团（德米特利耶夫.）、格林卡合唱团交响乐团（切尔努申科.）、圣彼得堡交响乐团（斯塔德列尔.）、“北极光”交响乐团（马斯特朗哲 交响乐团地图，载 音乐述评 2017年第3期。近年来俄罗斯交响乐团状况之漫笔 37罗.）、“古典”交响乐团、“塔伏利”交响乐团（果利科夫.）、彼得堡州交响乐团、圣彼得堡剧院的乐团 包括马林斯基剧院乐团和米海依洛夫歌剧院乐团（索洛夫约夫A.C）等。可以明显看出，俄罗斯交响乐团的数量远远超过所需，其效益也可以从这些乐团的运作情况中看出。许多乐团的演出场次是远远少于西方一些乐团的，包括巡演在内，一般每年的演出都不超过4060场次。西方的很多乐团每年的演出会在100场次以上。莫斯科真正能演出交响乐音乐会的、音响效果优良的场地有4个：莫斯科音乐学院大厅、柴可夫斯基音乐厅、莫斯科国际音乐大厦、“扎利亚基耶”音乐厅。排行榜中的俄国交响乐团享有极高声誉的古典音乐的刊物 留声机（GRAMOPHONE）?IS曾公布由欧、美、亚洲一些极有威信的刊物联合推选的世界20个最佳交响乐团的名单（2008年）：1.荷兰皇家交响乐团；2.柏林爱乐；3.维也纳爱乐；4.伦敦交响乐团；5.芝加哥交响乐团；6.巴伐利亚广播乐团；7.克利夫兰交响乐团；8.洛杉矶爱乐；9.布达佩斯节庆交响乐团；10.德累斯顿交响乐团；11.波士顿交响乐团；12.纽约爱乐；13.旧金山交响乐团；14.马林斯基剧院乐团（捷杰耶夫.领导）；15.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普列特涅夫.领导）；16.圣彼得堡爱乐（特米尔卡诺夫.领导）；17.莱比锡布商大厦交响乐团；18.大都会歌剧院乐团；19.日本斋藤纪念交响乐团；20.捷克爱乐。在世界排名前20的交响乐团，俄罗斯乐团排在14、15、16位上。当然，会有很多人对 留声机的排行榜持有异议，但世界上没有一个排行榜是十全十美的。我想，俄罗斯的交响乐团在如此强大的世界优秀乐团行列中能占这样的地位，说明国际舆论对俄罗斯的交响乐团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几年前，俄罗斯 独立报 也公布了一个莫斯科交响乐团的排行榜，虽然也有争议，但是能给人一个大概参考：1.普列特涅夫（.）的“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I2；2.斯皮瓦科夫（.）的“俄罗斯国家爱乐交响乐团”?I3；3.费多谢耶夫（.）的“柴可夫斯基大交响乐团”；4.“斯维特兰诺夫（.）国家交响乐团”。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柴可夫斯基大交响乐团”?I4“莫斯科爱乐交响乐团”是莫斯科最优秀的三个乐团。但最近十年来，都没有取得显著的进步。而以斯维特兰诺夫命名的“国交”，丧失了很多其前身“苏联国家交响乐团”的优秀品质。许多听众还记得该团在斯维特兰诺夫指挥时独特的“声音”音乐在抵达高潮时令人难忘的“爆炸”般的管乐。俄国交响乐团团员的收入同各国特别是同西方的乐团比较，俄罗斯乐手的收入是很微薄的。官方报道的莫斯科各团团员的平均收入在40，000卢布左右?I5。俄国其他地区乐团团员的工资则平均在20，00035，000卢布，有的更高，也有的更低。这里只能笼统地介绍一下大概情况。莫斯科各团的收入差别很大，高工资（100，000卢布以上）的乐团没有几个：斯维特兰诺夫的“国交”团员收入为70，000110，000卢布。新建立的“国家青年交响乐团”的平均工资为90，000卢布。这是该剧院乐团经常作为交响乐乐团单独演出，已有以“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作为独立招牌的乐团。2018年首次建成开放演出。?IS创刊于1923年的 留声机（GRAMOPHONE）杂志隶属于英国最大的媒体集团海马基特（Haymarket），留声机 被公认为全球古典音乐及录音工业的顶尖媒体，是当今世界最具权威性的古典音乐刊物之一。?I2唯一被列入 留声机 排行榜的莫斯科的乐团。?I3这两个乐团都比较年轻（一个在20世纪90年代初建团，第二个在2003年建团），在水平方面都超出了历史悠久、有深厚传统的几个莫斯科乐团。这两个乐团聚集了莫斯科最优秀的乐手。虽然，指挥不是斯皮瓦科夫的强项，但乐团会经常邀请一些出色的指挥来合作。这两个乐团的演奏质量都是很高的。?I4最早叫“全苏广播交响乐团”。?I5100卢布=8.8元人民币（依据本文写作时的汇率计算）。38 北方音乐 2023 年第 1 期2021年的工资情况。20世纪90年代，苏联解体，通货膨胀，国家经济一团糟的时候，俄国的交响乐团的生存状况是非常惨淡的。普京总统上台后，俄罗斯古典音乐国际舞台上的俄罗斯的“文化品牌”重新受到了重视。2003年，普京总统作出决定，在“总统基金”里给7个优秀音乐机构拨出“无偿的补助金”?I6，帮助这几个团体度过了艰难的岁月?I7。但这引起了许多其他乐团的不满，纷纷上书总统，要求自己的乐团也能拿到这样的补助。2013年，总统大大增加了获取总统基金补助金的音乐机构名单?I8，增加到46个。2015年增加到84个，2019年增加到100个。2013年拨款总额为30亿卢布，2021年达到85亿卢布。至少现在不少乐团可以不为自己的收入而感到羞耻。许多地方乐团由于工资低，乐团的乐手只能在乐团工作以外，去音乐学校教书，或找一些额外的音乐活动去演出。我在同行的谈话中经常会听到：“有没有必要去读 7年音乐小学、4年音乐中专、5年音乐学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