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纳达尔《福音故事图集》与全球图像的诞生_让·米歇尔·马桑.pdf

美术大观大观专栏016杰罗姆 纳达尔 福音故事图集 与全球图像的诞生文（法）让米歇尔马桑 译 赵成清 内容摘要1593 年首版于安特卫普的福音故事图集是世界上传播最为广泛的图像组画之一，通过纳达尔的图集，可见一种全球视野的跨文化叙事。在不同地域对该图集的转译过程中，文本、历史、宗教与艺术相结合，呈现出多元的视觉文化和思想观念，不仅丰富了基督教的神学意义，同时促进着人们对图像的观看认知。关 键 词杰罗姆纳达尔 福音故事图集 图像学本文中所研究的这组图像，也许是历史上第一组在全球四大洲都被转译过的图像杰罗姆纳达尔（Jerome Nadal）1593年首版于安特卫普的 福音故事图集（EvangelicaeHistoriaeImagines，图1）。近年来，纳达尔的图集受到了世界各地学者的重点关注，一些研究聚焦于这些图像从巴拉圭到中国的转译。本文拟将这些研究结合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厘清这些图像的全球性影响。首先，我将简要叙述一下我们对纳达尔的生平所知、这本书被翻印的历史，以及这本书与纳达尔的另外一本书终年圣弥撒所诵福音书之注释与默观（Annotations and Meditations on theGospelwhicharetobereadthroughoutthe year at the Holy Sacrifice of theMass，以下简称注释与默观，图 2）之间的关系，该书是对 福音故事图集 的阐释。然后，我将介绍一下这两本书的结构，以及这两本书是如何阐释与论述福音之意义的。文中的余下部分我将讨论这组图像在欧洲、美洲、印度、中国、日本、伊朗以及埃塞俄比亚的转译。一、生平及作品加泰罗尼亚人杰罗姆纳达尔（15071580）出生于马略卡岛的帕尔马，是耶稣会（Society of Jesus）十个创始成员之一。1526年，纳达尔被阿尔卡拉大学（Universityof Alcala）录取，1532 年至 1536 年求学于巴黎。在阿维尼翁进一步深造之后，于1538 年获得了神学博士学位。1537 年被任命为副执事，1538 年被任命为执事和神父，1545 年 11 月 23 日加入耶稣会。1545年至 1548 年间，他担任耶稣会创始人伊纳爵罗耀拉（Ignatius of Loyola,14911556）的秘书。1548 年，他前往墨西拿开始人生的第一次传教，1553 年以耶稣会总会长代表的身份前往葡萄牙及西班牙。1554年 10 月成为教区会长，总揽监察事务，1580 年 5 月在罗马逝世以前，纳达尔一直在耶稣会的管理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纳达尔注释与默观一书是在伊纳爵罗耀拉的要求下，按照传统的伊纳爵默观（Ignatianmeditations）方法写作而成。包括献词、153张附有注释的图像对开本在内，该书正文共计600余页。在纳达尔逝世14年之后，由马丁努伊茨（MartinusNutius）于1594年首版于安特卫普。这些图像还被附到福音故事图集之中，先于一年出版于安特卫普。这两组图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福音故事图集是按照耶稣生平年表顺序来编排的，而注释与默观则是根据基督教年历的主日诵经顺序来编排的。事实上，每一幅图像的右上角都标注了阿拉伯数字和罗马数字，分别意指耶稣生平顺序或基督教年历顺序。就像这些图像在随后的翻印过程中所展现的，福音故事图集的出版史十分复杂。罗马国家图书馆收藏的这一系列图像是最早的版本，共计 150 张，根据水印，可追溯至1555年至1562年。从风格上分析，这些图像被认为是画家利维奥阿格雷斯蒂（Livio Agresti）的作品，并有极大可能性是在纳达尔本人的监督下完成的。最近的研究表明，这些图像基本上与利文德维特（LievendeWitte）为威廉范布兰特海姆（Willem van Branteghem）于 1537 年出版的基督生平（Iesu Christi vita）一书所作的插图有紧密联系。事实上，注释与默观 一书的文本写于1574年秋，即 1580 年纳达尔逝世的六年前。1579 年至1582 年，耶稣会会士乔瓦尼巴蒂斯塔菲亚梅里（Giovanni Battista Fiammeri）图 1Jerome Nadal,Evangelicae Historiae Imagines.,Antwerp 1593,title-page图 2Jerome Nadal,Adnotationes et Meditationes in Evangelia quae in sacrosanto missae sacrificio toto anno leguntur,Antwerp 1594,title-pageArt Pan rama大观专栏 017 将阿格雷斯蒂的这些作品制作成模板，用以印制插图。然而，安特卫普的印刷工人认为这些模板并不够好，因此在 1587 年前后，一位更为卓越的艺术家伯纳迪诺帕塞里（Bernardino Passeri），被要求为这批图像创作新的模板；不过帕塞里的一些作品也被认为有不足之处，被马尔滕德沃斯（Maarten de Vos）的作品替代了。安特卫普作为书籍以及插图本的印制中心，早在 16 世纪 70 年代中期，纳达尔与耶稣会总会长埃弗拉德墨丘林（EverardMercurian）就倾向于在安特卫普出版福音故事图集与注释与默观。在普朗坦（Plantin）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一些当时荷兰最优秀的雕刻师，将任务交给了希罗尼默斯（Hieronymus）、约翰（Johan）、安东韦里克斯（Anton Wierix）等艺术家。虽然韦里克斯兄弟承担了大部分工作，但阿德里安（Adriaen）、汉斯科勒尔特（HansCollaert）与卡雷尔 范 马勒里（KarelvanMallery）也有参与。福音故事图集与注释与默观两书对教皇克莱门特八世（PopeClementVIII）的献词是一样的，在献词中，纳达尔曾经的助手迭戈吉梅内斯（Diego Jimnez）强调，这些图像极高的艺术品质丰富了读者的体验：如果这些插图出自一位技艺拙劣之人之手，那么仅这些插图庞大的数量就会让任何人感到厌腻，由此这些插图本身想要达到的目的，即对灵魂的精神裨益，也就很难实现了。图像之优雅与美，内容的神圣与卓越，以及这个计划饱含的虔诚之意，吸引所有人去翻开书页，在冥想时对着书陷入深深的沉思，对于任何一个被委以如此重任的杰出艺术家来说，这是最为必要的，福音一书的插图本来就应该是崭新的和栩栩如生的；如果不面对极大的困难和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二、福音故事图集与注释与默观的结构1592 年 或 1593 年，耶 稣 会 德 法 地区 的 助 理 保 卢 斯 霍 夫 菲 斯（PaulusHoffaeus）在致信教皇克莱门特八世时，通过谈及注释与默观出版后广受欢迎的情形，试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写到，该书“知识丰富，贡献巨大，是最有用的一本书”，他还告诉教皇，在纳达尔的制作下，该书“不仅适用于耶稣会成员一年到头的默观，还能帮助他们布道传教”。此书的文字也具有非常高的价值“耶稣会中的一些学识渊博之士也对其赞不绝口，钦佩于救世之主给神父纳达尔传达的奉献精神”然而，这些文字并非是他们想要这本书被印刷出来的唯一原因。霍夫菲斯写到，注释与默观一书“是由耶稣会在东印度群岛和西印度群岛的工人刻制的，通过这些图像，他们能轻易地给那些新皈依的基督徒以深刻印象，这些人对人类之救赎一无所知，向他们布道传教和问答教理时困难重重，常常是一种无知的状态”。福音故事图集中的 153 张图像构成了注释与默观一书的核心。位于上方的图像，都注有格式一致的基本信息所描绘的场景、所注释的文字、基督的生平年份，以及其在基督生平故事当中的顺序和在基督教年历当中的顺序。而位于下方的图像的整个叙事画面则被划分为三个特定的场景，并通过标于画面上方的大写字母（A、B、C 等）来进行区分，同时，这些大写字母也分别代指图像下方的图注。这些图注的固定顺序，引导观者的目光从一个场景移动到下一个场景，迫使他们注意到画面细节，注意到他们与福音段落文字之间的联系。下一页的图注通常引用圣经中的相关段落作为开头。而注释与默观的注释部分则是一个接一个地对图注作进一步的详述与解释。最后，注释与默观的默观部分叙述的是从图像描绘的事件中所获得的道德与精神启示，并以向基督虔诚祷告的形式表达出来。纳达尔想要传达的信息很明确：教友们，我们必须默想基督之言行，仿佛他就显现于我们的灵魂之中，并尽自己之所能，去沉思这样的事情：在默观和灵修之中，我们应当勤恳地遵循哪种方法。对于那些我们不应该沉思的，不应该默想的有关基督的难以理解之事，我们应当视其不存在，仿佛它们远在天边。相反，我们应当将思绪与灵魂置身于那些事件发生的场合，也许这样我们就能从这些事件发生的场所、人物、事物与行为中，获得忠心与虔诚。罗耀拉在指示纳达尔写作注释与默观一书时，就已经认识到这些图像对于沉思过程的重要性。正如耶稣会士安托万苏奎特（Antoine Sucquet）在他广受欢迎的祷文永恒之道（Via vitae aeternae）中回忆的：首先，亚当犯的罪让人的想象力完全脱离了束缚，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之中，使人的思虑在整个天地间不稳定地游荡，无法驻留在虔诚的默观之中：但当这些思想能够被虔诚的静观和图像所约束时（如果我可以这样表达我自己的话），就能够被驯服；由于我们的创始人圣徒伊纳爵非常赞同这一点，所以他指派神父纳达尔投入到出版的事务当中，用美丽的图像描绘基督之生平，为的就是给祷告者以方便。然而，尽管在福音故事图集与注释与默观两书中，这些图像是进行宗教性想象的关键，但纳达尔在这两本书完全相同的前言中强调，释读和默观是沉思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部分，也是这两本书所推崇的冥想方式：若将你自己与他相比，耶稣基督会把你的思绪从神圣之冥想，带到他的生平事迹当中，结成丰硕的精神果实，而为了获得这样的精神果实，如果你只是以好奇之心观看这些图像，只是倾慕这些图像的艺术价值和美感，是不够的。你必须以整体观照的方式，沉浸其中，经年累月，通读每一章注释与祷文，审慎地默观，从头至尾仔细地思考每一段祷文在纳达尔的书中，尽管这些图像对他的默观方法十分重要，但图像本身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将福音字面的、寓言的和道德的意义更好地传达给读者。三、福音故事图集的传播注释与默观于 1595 年、1607 年和1707年分别再版了三次；阿戈斯蒂诺维瓦尔第（AgostinoVivaldi）将其翻译为意大利语，1599 年首版于罗马，名为对福音书的默观（MeditationisopraliEvangeli）。这本意大利语的注释与默观随后被翻译为法语和德语，但其原稿从未被印刷过。福音故事图集全本重印的频率较低，仅在 1596 年和 1647 年重印过。然而，纳达尔的构想并非被官方正式出版物，而是被数不清的复印本、二手书以及重制本传播到了全世界。除了在形式上有一些简化和更改，福音故事图集中的一些图像也被挪用到了巴托洛梅奥 里奇（BartolomeoRicci）的对耶稣基督生平经历的思考（Considerationi sopra tutta la Vita deNS Giesu Christo）一书当中，该书共计160 张插图，1607 年首版于罗马，1609 年和1610年又再版了两次。在让 布尔乔亚（Jean美术大观大观专栏018Bourgeois）于1622年出版的耶稣基督的生平、受难和死亡的奥义（VitaeetpassionisetmortisJesuChristi.mysteria）中，有伯丘斯布尔斯韦特（BoetiusBolswert）创作的76张插图，也部分借鉴了纳达尔的福音故事图集。1657 年，克里斯托费尔范西赫姆（Christoffel van Sichem）上帝圣经（Biblia Sacra）一书中的大量插图也来自福音故事图集；该书有 40 张插图在一本稍早的书籍中已经集结出版了，即彼得雅各布斯佩茨（PieterJacobszPaets）于1644年出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