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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2022/112022/1149国际传播框架与叙事：菲律宾媒体对中国企业承建工程的报道基于甘姆森“诠释包裹”框架理论 古悦璇 覃 哲 杨 龙【摘 要】在“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中国企业承建的基础设施建设合作项目卡利瓦大坝，在协议签署以来的两年内陆续遭受负面舆论。当地主流媒体作为舆论主阵地，其对中企建坝的议程设置影响了公众舆论。基于甘姆森“诠释包裹”框架理论，对菲律宾四大主流媒体相关报道分析后发现，报道有支持框架、违规框架、环境污染框架、利益冲突框架和霸权主义框架五个主导框架。菲律宾媒体对中国企业建坝的叙事使用想象的“他者”的内容生产策略，采用菲方多中方少的信源偏向性选择策略，并用偏见词汇与隐喻生成批评性话语。总体而言，菲律宾媒体的新闻框架和叙事在宏观上会造成菲律宾社会对“一带一路”价值观的误读，增加跨文化沟通难度；会消解当地居民对中国的认同，不利于中国企业的建设。分析菲律宾媒体对中国企业建坝报道的框架属性和叙事特征，以期对企业科学引导舆情提供依据。【关键词】中国企业；框架理论；叙事；报道【作者简介】古悦璇，广西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覃 哲，广西财经学院，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教师。杨 龙，广西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一带一路背景下我国在东盟投资企业邻避风险传播策略研究”（项目编号：20XXW005）的成果。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和菲律宾“大建特建”的大规模基础设施修建项目的背景下，中国和菲律宾在政治、经济、文化、安全等区域的双边合作有了长足发展，中国企业在菲律宾的投资规模逐渐扩大，基础设施项目合作逐步深化。2018年，菲律宾与中国就首批三个基础设施建设合作项目达成协议，其中首批合作项目之一的卡利瓦大坝项目，由中国进出口银行提供资金担保和支持，中国能源建设股份有限公司承建，大坝建成后将实现日供水60万吨，有望大幅改善大马502022/112022/1150国际传播尼拉地区供水紧张的状况。1 在协议签署的两年内，卡利瓦大坝遭遇了来自当地政府、原住民、非政府组织和环保基金会等群体的负面舆情，菲律宾主流媒体通过议程设置进一步呈现了群体话语。本文基于甘姆森“诠释包裹”框架理论，分析菲律宾媒体对中国企业建坝报道的框架属性和叙事特征，以期对企业科学引导舆情提供依据。一、文献综述甘姆森的“诠释包裹”框架理论发端于建构理论。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及其追随者提出的建构理论认为，社会成员按照规则有策略地采取行动来实现其目标，从而创制出新的结构，这些结构既对社会性行为产生影响，又反过来受到社会性行为的影响。2 甘姆森将建构主义理论进一步运用到媒体研究当中，他认为媒介话语和舆论这两个系统是相互影响的。首先，新闻工作者会通过专业的采编手段，运用新闻话语，在一定的语境下呈现外在信息；其次，受众又会根据自己的习惯解读媒介文本，并形成自己对于外界事物的独特印象。3在一定框架下，由媒介话语表现出来的媒介化真实通过媒介文本建构现实，这是媒介内容在一定的语境下所进行的文化实践。4甘姆森的“诠释包裹”框架理论是对媒介文本进行框架分析的研究路径。研究者从众多的话语文本中，提取出针对各种议题的“诠释包裹”，并对这些“诠释包裹”进行解构，记录属于这些“诠释包裹”的“符号元件”5，最终达成对媒介文本的解读。甘姆森认为，新闻故事均有一个主要的叙事框架，对该叙事框架回溯或还原，便可以将此框架中的各类元素划分为“框架装置”与“推理装置”两类。6框架里的文本内容由不同的“符号元件”组成，通过“符号元件”的彼此呼应，组成含有特定含义的“诠释包裹”。7框架装置是文本中的内在结构，即关于某议题的“情节、叙事或脚本”，包含了隐喻、描述、短语、论据以及视觉影像等一系列象征符号，一般直接表现在文本之中。8推理装置可以直接出现，或者隐藏于文本之中，其包含“问题来源、后果或事件影响、责任归咎、解决方案、道德呼吁”等元素。9本文意在整合媒介话语，集中处理“碎片化”信息，分析具体社会议题在媒介中的话语呈现，进而探寻报道主体对社会议题的表达目的和主观态度，揭示其背后错综复杂的社会问题。二、研究设计本文基于甘姆森的“诠释包裹”框架理论，以菲律宾主流媒体对中国企业建设卡利瓦大坝的相关报道为研究对象进行文本分析。（一）报道框架类目建构首先以甘姆森“诠释包裹”框架理论为理论基础，对报道进行文本分析，归纳出报道的高层次框架。紧接着结合报道的内容，提取明显或隐藏在文本中的各项元素，建立框架装置。随后通过对媒介话语的整合，剖析框架装置背后反映的问题来源、后果或事件影响、责任归咎、解决方案、道德呼吁等推理装置，构建框架矩阵。（二）样本选择本研究样本取自菲律宾星报菲律宾每日问询者报马尼拉时报马尼拉公报四大菲律宾主流媒体。将关键词设置为“中国（China，Chinese）”和“卡利瓦大坝（Kaliwa Dam）”进行检索，收集报道的时间范围从2017年1月26日到2021年7月26日，检索出上述媒体中有关中国企业建设卡利瓦大坝的报道共246篇。其中，20篇来自菲律宾星报，6篇来自马尼拉公报，120篇来自马尼拉时报，100篇来自菲律宾每日问询者报。三、“诠释包裹”理论视域下菲律宾媒体对中国企业建坝报道的主导框架通过分析菲律宾主流媒体对中国企业建设512022/112022/1151国际传播卡利瓦大坝的相关报道，本文提炼出五类报道框架，分别为支持框架、违规框架、环境污染框架、利益冲突框架和霸权主义框架，具体如表1所示。（一）支持框架支持框架所占篇幅较少，共36篇，占比14.6%。其中，支持话语大多数来源于菲律宾政府发言人。报道内容涉及政府发言人对项目细则的解读，以及对项目的支持。马尼拉时报用“中国是菲律宾的翅膀”来隐喻中菲的友好关系。10在短语部分，报道中出现了诸如“绝对可以”“更好的协议”等支持话语。有关“支持”的文本叙事可以分成两类：第一类是菲律宾政府代表证明卡利瓦大坝确实存在优越性，即中国企业建坝不仅成本低廉，而且能实实在在地解决菲律宾大马尼拉地区的用水问题。第二类是出于对中国的政治互信。中国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期间给菲律宾提供了诸多物资援助，菲律宾民众对中国持信任态度。推理装置由框架装置“符号元件”组成，从具有特定含义的“诠释包裹”中总结而出，有助于进一步挖掘深层次的问题。从推理装置上看，之所以菲律宾主流媒体中呈现对卡利瓦大坝的支持话语，是因为菲律宾同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合作上的逐步深化，以及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的不断增强。（二）违规框架违规框架的报道数量在五类框架中占比最多，共91篇，占比37%，是报道中最突出的矛盾点之一。菲律宾主流媒体的违规框架叙事主要集中在“指责中国企业在菲律宾开工前未落实当地条款”方面。该框架信源来源多样，有政府行政机构、非政府组织及意见领袖。报道显示，对接卡利瓦大坝项目的部门大都会水务和下水道系统在开工前已经获得了环境合规证书，但还未获得土著社区事先知情同意书。2019年3月菲律宾每日问询者报指出，卡利瓦大坝在建设前没有获得土著社区事先知情同意书，并指出由中国企业承建的奇科河灌溉项目在开工前也未获得土著社区事先知情同意书。11 表 1 菲律宾媒体对中国企业建坝的报道框架矩阵框架名称支持框架违规框架利益冲突框架环境污染框架霸权主义框架框架装置隐喻：中国是菲律宾的“翅膀”描述：列举大坝的优势、中国援助菲律宾的证据短语：绝对可以、更好的协议论据：与他国水坝项目的比对描述：该项目未落实当地民众知情同意书、审查流程不透明短语：立刻停止项目论据：官方文件隐喻：菲律宾是中国“软扩张的工具”短语：“债务陷阱”描述：阐述菲律宾贷款、项目所需咨询费和就业利益论据：别国在支付贷款时遇到问题短语：“破坏环境”“让当地人流离失所”描述：会耗尽菲律宾的资源论据：大马尼拉还有替代水源，建大坝不是必须短 语：“中 国 阴谋”“中国威胁”描述：“大建特建”计划只是中国称霸世界战略的一部分论据：中国基础设施项目建设推理装置后果或事件影响：保证项目的顺利实施问题来源：企业的公开透明度不足解决方案：企业做好信息公开道德呼吁：企业在项目施工前落实好当地条款问题来源：经济利益的冲突后果或事件影响：影响菲民众的认知道德呼吁：企业阐释缘由，加强价值观传播问题来源：菲民众认为大坝会破坏环境解决方案：与菲相关部门沟通，解决民众关心问题问题来源：意识形态和话语权的博弈后果或事件影响：加剧中国企业投资的风险道德呼吁：企业提高防范风险能力522022/112022/1152国际传播2019年7月7日，数百名当地居民发起了请愿活动。之后，超过10000名当地居民在全球性的请愿平台Change.org制作了印刷版和在线版的请愿书，并通过Facebook进行广泛传播，引发了次生舆情。在推理装置上，违规框架的问题来源于存在争议和尚未完善的条款，以及中国企业在开工前未曾落实的合法程序，中国企业应与菲律宾政府部门落实好相关的条款，并将处理结果及时向社会公开。（三）利益冲突框架在利益冲突框架中，菲律宾媒体用类似“债务陷阱”的短语来描述此项目。这一诠释包含的报道文本数量较多，共54篇，占22%。这些报道旨在关注经济利益方面的冲突，具体包括菲律宾贷款、项目咨询费和菲律宾人就业利益等相关问题，其中有关债务的问题最为突出。2019年马尼拉时报的报道称：“人们指责中国利用其激进的国际金融和发展计划作为软扩张工具，为较贫穷的国家制造债务陷阱。”这条报道同时指出，菲律宾民众认为中国在给菲律宾制造债务陷阱的原因是，“透明度的限制和贷款偿还条件使菲律宾处于不利地位。”12有报道指出，中国企业承建卡利瓦大坝会雇用更多的中国工人，将损害菲律宾人就业的权益。马尼拉公报提到：“在国外的项目中，菲律宾人在就业方面没有优势。”13另外，菲律宾媒体报道菲律宾需要向中国支付项目咨询费。2019年马尼拉公报写道：“菲律宾将至少向中国支付440亿菲律宾比索（约合55亿人民币）的咨询费。”14菲律宾每日问询报也刊载了参议员候选人科尔梅纳雷斯的观点，他认为：“中国需要解释为什么咨询费如此之高，竟然超过贷款总额的20%。”15推理装置上，利益冲突框架的问题来源于中菲之间经济利益的冲突。中国企业应调研经济冲突的原因，推动与菲律宾政府间的合作共赢，改善当地民生，塑造友好的企业形象。（四）环境污染框架环境污染框架的核心观点为中国企业建设卡利瓦大坝会破坏当地环境，影响当地人生活，使得大坝附近的原住民流离失所。环境污染框架的报道数量为40篇，占比16.2%。在框架装置的短语部分，菲律宾主流媒体使用“破坏环境”和“让当地人流离失所”等词汇来描述卡利瓦大坝项目。在有关环境污染的文本叙事中，信源呈现出多元化，包括菲律宾政府、环境非政府组织和原住民等。主要观点为卡利瓦大坝将会破坏菲律宾大马尼拉地区的生态环境，影响原住民正常生活。2021年菲律宾星报报道了当地原住民的观点：“这个项目摧毁了奎松省大部分山林，扰乱了原住民社区的生活。”16菲律宾星报为大坝做了深度报道专题，采访了当地原住民杜马加特部落酋长、马基达塔部落酋长和部分原住民等，讲述了他们的故事和诉求。马尼拉时报2020年的社论写道：“大马尼拉还有替代性水源，不一定非得建大坝。例如可以开发菲律宾淡水湖拉古纳德湾。”17在报道菲律宾众议院巴扬穆纳成员的观点时，文章写道：“可以从瓦瓦大坝和拉古纳湖获得供水。”18菲律宾民众认为，大坝会破坏当地环境，这是环境污染框架深层的问题来源。面对舆论压力，中国企业应与菲律宾相关部门深度合作，重视与利益相关者的沟通，尽快落实补偿措施，主动发布信息以取得当地民众的信任。（五）霸权主义框架该框架的报道以渲染中国霸权主义形象为主要目的，认为中国建设卡利瓦项目给菲律宾带来了“腐蚀性资本”，破坏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威胁全球经济。在隐喻、短语和描述层面，菲律宾主流媒体报道指出中国建设卡利瓦大坝是“陷阱”，是菲方与中国“单方面的博弈”。2021年菲律宾星报的报道用“专制政权”“腐蚀性资本”“破坏”等词制造矛盾，引起冲突。2020532022/112022/1153国际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