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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劳动贡献为主导的共同富裕:基于马克思劳动及异化劳动理论的分析蒋南平，张明明(西南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成都 610074)收稿日期:2022 09 12基金项目:西南财经大学党建和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课题(2022);四川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SC21JD009)作者简介:蒋南平，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政治经济学研究;张明明，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政治经济学研究。摘要: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坚持多劳多得，鼓励勤劳致富，促进机会公平”。中国劳动者既是生产社会财富的主体，又是新时代共同富裕的主体。正确理解劳动在实现新时代共同富裕中的重要性，既要承认一切劳动者的劳动价值及全体社会成员参与共同劳动的必要性，又要彰显劳动对新时代共同富裕的重要贡献。但是，我们在推动共同富裕的过程中，要防止异化劳动的危害。异化劳动的危害主要有:劳动者生产的物质财富被私人占有;劳动自我异化的工人丧失更多取得收入的机会;劳动异化的工人会与美好生活疏离;劳动的异化将导致社会严重的两极分化。本文在揭示异化劳动对推进新时代共同富裕会产生危害的基础上，提出了共同富裕的实现规避异化劳动的路径安排:一是将按劳分配为主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贯彻在初次分配中;二是构建劳动贡献导向的再分配和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机制;三是切实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侵犯劳动者自由劳动的权益;四是始终坚持劳动贡献为主导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促进共同富裕。关键词:新时代;共同富裕;劳动贡献;异化劳动中图分类号:F04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 2674(2023)02 026 12马克思在 共产党宣言 中明确指出，“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1 65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始终把消除贫困、改善民生、逐步实现共同富裕作为共产党人的一个重要奋斗目标。党的二十大报告中特别强调，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所以，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决定着中国式现代化的质量。一个重要的事实告诉我们，共同富裕必须通过高质量的发展来保证，而高质量发展有赖于在新发展理念指导下，通过人们的诚实劳动及合法经营来实现。即便是在当代人工智能、互联网技术的促进下，也是如此。故而，高度重视新时代共同富裕劳动贡献问题，是十分重要和必要的。值得注意的是，劳动者既然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就应是社会财富的享有者。然而，当劳动在资本压制下被异化时，劳动者则很难真正享受到自己创造的劳动成果，从而影响共同富裕。为了新时代共同富裕的实现，应时刻警惕异化劳动造成的危害，正确认识劳动者的劳动贡献。一、共同富裕、劳动与异化劳动的最新研究进展关于共同富裕，学者们有许多研究。许多学者也注意到了共同富裕与劳动的关系，注意到了可能出62现的异化劳动对共同富裕的影响问题。而以劳动和异化劳动为切入点，对共同富裕展开理论探讨的观点可归于两个方面。(一)关于共同富裕与劳动的问题由于劳动这一范畴贯穿整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故而认为劳动者通过贡献自己的劳动为共同富裕积累物质基础和精神基础，进而促进共同富裕是学者们的共识。李海舰、杜爽认为，共同富裕是渐进富裕，因为实现富裕的时间有先有后，所以需要重点鼓励辛勤劳动、创新劳动、创业劳动的人带头致富，从而形成积极的示范效应。2 一些人认为致富带头人主要来自生产经营方面的劳动者。例如，王春光认为，奠定共同富裕的社会财富主要由生产经营劳动创造，但生产经营劳动过程已不限于工业时代的制造业生产经营劳动，而是已经扩展到所有涵盖一二三产业各个领域和方面的劳动。3 吴文新、程恩富指出，尽管劳动者是生产社会财富的主体，但并不意味着他们通过勤奋劳动创造的财富必定归全民共享，实现全民共同富裕。只有公有制基础上的辛勤劳动才能全民致富。因为，在生产资料公有制条件下，劳动者自觉自愿地联合成一个劳动集体，共同掌握生产资料，分工协作、共同劳动。4 张占斌认为，“分好蛋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充分条件，所以应坚持劳动作为分配的基本依据，按照劳动贡献分配消费资料。5 李军军、李建平认为，实现共同富裕所要求的按劳分配是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因为劳动者提供的劳动只有得到市场承认才有价值，其劳动报酬的多少也由市场决定，从而实现了市场化的按劳分配。6 还有部分学者从保障劳动贡献的制度层面探讨了共同富裕的推进。黄国武等指出，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取决于 8 小时工作制，因为 8 小时工作制是保障劳动者权益和维护劳动者体面劳动的重要制度安排。7(二)关于共同富裕与异化劳动的问题异化劳动尽管是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雇佣劳动制度的必然结果，但是，刘长明、董庆强认为，对于共同富裕的分配问题，切忌陷入资本主义按资分配、按生产要素分配的异化劳动陷阱。8 占虎认为，资本逻辑主导的单向度的异化劳动割裂了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的同一性，直接制约着人类物质生产活动的可持续性，从而对共同富裕产生负面影响。9 对于如何消灭异化劳动，实现共同富裕，许多学者纷纷从马克思恩格斯的经典著作中寻找答案。田超伟指出，只有当生产力高度发展时，马克思恩格斯所批判的资本主义异化劳动才能被成功消除，这时整个社会的共同富裕具备了物质基础和前提条件。10 高巍翔、刘璐则认为，共同富裕的推进必须要坚持劳动正义，因为正义的劳动是对异化劳动的扬弃，是共同富裕社会实现的必然要求和价值根基。11 徐志向、罗冬霞认为，社会主义条件下，生产资料公有制的主体地位决定了生产资料归全体社会成员所有，有利于消除劳动异化状况，使劳动者真正成为生产的主人，为共同劳动和共同参与劳动成果的分配奠定了基础。12 而当共同富裕实现时，付文军指出，异化的劳动将被自由自觉的活动所取代，每个人都能实现自由全面发展。13 现有研究成果对共同富裕与劳动、异化劳动的内在关系提出许多观点，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但如何基于马克思的劳动与异化劳动理论，坚持劳动贡献为主导，防止劳动异化的危害，从而有效推进共同富裕，仍有很大的研究空间。二、为什么劳动贡献在推动新时代共同富裕中极为重要马克思曾在 致路德维希库格曼 的信中，强调了劳动的极端重要性。他说:“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停止劳动，不用说一年，就是几个星期，也要灭亡。这是每一个小孩子都知道的”。14 马克思言简意赅地表明了劳动实践是“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通过辛勤劳动，每个人都可以从社会获取相应报酬，用于72坚持劳动贡献为主导的共同富裕:基于马克思劳动及异化劳动理论的分析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当代中国在推进新时代共同富裕的过程中，同样应在新发展理念指导下，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继续夯实共同富裕的物质资料基础。正如习近平所强调的那样:“幸福生活都是奋斗出来的，共同富裕要靠勤劳智慧来创造”。15(一)劳动贡献在共同富裕中的重要性体现于社会承认和尊重一切创造财富的合法劳动针对物质生产性质本身，马克思对生产劳动作了阐述。“随着劳动过程的协作性质本身的发展，生产劳动和他的承担者即生产工人的概念也就必然扩大。为了从事生产劳动，现在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只要成为总体工人的一个器官，完成他所属的某一个职能就够了”。16 582马克思把生产工人比喻为总体工人的不同器官，表明生产工人的类别多样。“总体工人的各种职能有的比较简单，有的比较复杂，有的比较低级，有的比较高级，所以他的器官，即各个劳动力，需要极不相同的教育程度，从而具有极不相同的价值”。16 405社会应理性看待每个工人在生产过程中表现出的不同价值，因为“劳动者的不同等的个人天赋，从而不同等的工作能力，是天然特权”。17 435即是说，劳动者即便劳动能力不同，劳动类型不同，都会为社会做出重要的劳动贡献，具有天然的创造社会财富的独特权利。这种独特权利或特权，一是说明只有劳动才能创造社会富裕的物质财富;二是说明只有劳动才有资格享用物质财富。故而我们坚持与发展马克思的劳动观点，坚持不管是体力劳动者或脑力劳动者，还是生产性劳动者或非生产性劳动者，只要他们诚实劳动、合法经营，都应得到社会的承认和尊重的理念。社会承认和尊重一切合法劳动遵循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生产力观点，促进了生产力的普遍解放和发展，使一切创造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个人的全面发展也会迎来历史机遇。这样，劳动者的潜能和能力被激发，他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为共同富裕贡献重要的力量。故而在当代中国，整个社会将洋溢着就业积极、创业主动和创新迸发的蓬勃生机活力，极大体现出劳动贡献在共同富裕中的重要性。所以，这样自由地“生产劳动给每一个人提供全面发展和表现自己的全部能力即体能和智能的机会，这样，生产劳动就不再是奴役人的手段，而成了解放人的手段，因此，生产劳动就从一种负担变成一种快乐”。18 311简言之，鼓励一切合法劳动，“不仅可能保证一切社会成员有富足的和一天比一天充裕的物质生活，而且还可能保证他们的体力和智力获得充分的自由的发展和运用”，18 299从而人们在高质量发展中加快实现共同富裕的步伐。(二)劳动贡献在共同富裕中的重要性可以更好地反映共同富裕的历史发展性马克思认为，每个人的劳动能力是有差异的，在现实社会中会表现为各行业不同的劳动分工体系，但这并不是一种阶级差别，而只是劳动者的劳动形式的差别。在马克思看来，“一个人在体力或智力上胜过另一个人，因此在同一时间内提供较多的劳动，或者能够劳动较长的时间;而劳动，要当做尺度来用，就必须按照它的时间或强度来确定，不然它就不成其为尺度了”。17 435所以，根据劳动贡献参与社会财富分配的市场评价原则，那些劳动数量多和劳动质量高的工人理应获得更多的报酬，尽管在雇佣劳动制下，实际情况不一定如此。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中国，劳动数量多和劳动质量高的劳动者，由于劳动贡献大，可以先富起来，反之，则会后富。这样个人的富裕先后、富裕程度不同，完全符合马克思所强调“劳动者的工作能力不同是天然特权”的逻辑，完全契合新时代推动共同富裕的路径安排。因为，共同富裕不是平均的富，也不是同步的富，更不是整齐划一的富，而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差别有序、循序渐进的富裕。故而我国“重点鼓励辛勤劳动、合法经营、敢于创业的致富带头人”15 的目的就是为了纠正平均富裕的不正确思维和做法，从而为新时代共同富裕的实现提供可能性与现实性。(三)劳动贡献在共同富裕中的重要性要求全体社会成员参与共同劳动马克思在 哥达纲领批判 中批评了拉萨尔式“公平分配”的空想性质。他指出，只有在一个集体的、以生产资料公有为基础的社会中，每一个生产者才能凭借个人劳动量所占共同劳动量的比例从社会领回属于自己的“劳动所得”份额。全体社会成员的共同劳动为按劳分配提供了依据。尽管我国仍处于社822023 年第 2 期会主义初级阶段，但按劳分配为主体仍是共同富裕的关键制度保障，因此共同劳动是按劳分配为主体，以劳动贡献为主导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保证。共同劳动主导的“生产将以所有的人富裕为目的”，19 200不但将“蛋糕”越做越大，而且按照“等量劳动获取等量报酬”的原则分配“蛋糕”。这种机制使生产效率与分配公平进行有机地耦合，确保了每一个劳动者都能共享改革发展成果，不会让任何人在共同富裕道路上掉队。“共同”一词在汉语词典中有两种释义:一是属于大家的，彼此都具有的;二是表示大家一起(做)。经典作家文本中的“共同”之义则是生产关系的维度。因此，我们认为，“共同富裕”有两层含义:一是全体社会成员共同占有社会财富，不是少数人或少数富人占有大量社会财富;二是全体社会成员通过共同努力夯实财富基础，增加财富存量。简言之，共同富裕其实就是“人人参与、人人享有、人人富足”。但是，如果没有共同劳动，共同富裕的推进将缺乏物质根基，失去受益客体，也将失去理论与实践意义。实际上，“共同劳动”在马恩的经典著作中被多次提及。第一，马克思肯定了物质资料的生产，一定是“共同劳动”的生产。因此，我们推进“共同富裕”的社会生产，也一定是高质量发展的“共同劳动”的社会生产。马克思认为“单个劳动本身只有在征服自然力的共同劳动中才是生产的”，19 191因为“共同劳动以个人之间的直接协作为前提”。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