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型传统聚落空间的整体特...与社会语义——以宁波市为例_李和平.pdf

60城市规划 CITY PLANNING REVIEW2023年 第47卷 第1期 VOL.47 NO.1 JAN.2023R u r a l S t u d i e s乡村研究【作者简介】李和平(1967-)，男，博士，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山地城镇建设与新技术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副主任，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常务理事。谢 鑫(1989-)，男，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博士研究生，本文通信作者。罗求生(1991-)，男，硕士，重庆市设计院有限公司研创中心规划师。【修改日期】2022-08-21【文章编号】1002-1329(2023)01-0060-15【中图分类号】TU982.29【文献标识码】A【doi】10.11819/cpr20230107a【摘要】基于“空间社会”有机关联视角，建立“聚落格局与择居智慧、簇群院落与血缘关系、仪式地标与宗法信仰、街巷场所与人居理念”的形意关联分析框架，剖析家族聚落空间特征并挖掘其背后潜存的社会语义。空间特征表现为：辩方正位的区域格局与多足鼎立的组团格局，有机生长的家族簇群与特殊安排的户支院落，中心引领的祠堂与极域控制的庙宇，适应场地的街巷与产权明确的场所。与之相对应的社会语义为：强调主体的认同与族群的协作，依循血脉的延续与身份的位序，彰显以祖先崇拜为核心的“礼”与以敬天娱神为核心的“俗”，体现系统防灾的安全观与和而不同的儒学观。旨在为传统聚落空间的保护与更新提供借鉴。【关键词】传统聚落；家族社会；空间特征；社会语义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society-space”relationship,this paper establishes an analytical framework that focuses on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form and meaning,including that between“settlement pattern and site selection wisdom,clustered courtyards and kinship,ritual landmarks and patriarchal beliefs,as well as activity place and settlement concept”,aiming to examine the spatial characteristics of clan-based traditional settlements and explore the social semantics behind them.The spatial characteristics are as follows:the special regional pattern and multi-clan grouping pattern,the clan cluster with organic growth and the household courtyard with special arrangement,the ancestral hall at the center and the temple in the surrounding polar area,the streets adapted to the site and the place with clear property rights.The corresponding social semantics are:emphasizing the identity of the subjects and the cooperation of the clan,depending on the continuity of blood relationship and the ranking of social status,highlighting the“ritual”with ancestor worship as the core and the“custom”with respect to Heaven and God as the core,and reflecting the safety concept of systematic disaster prevention and the Confucian concept of“harmony in diversity”.The paper aims to provide a new perspective for the protec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traditional settlements.KEYWORDS:traditional settlements;clan society;spatial characteristics;social semantics传统聚落受制于自然、人文、经济、技术条件等多种因素的影响，表现出相应的空间形态特征1。我国社会发展历史具有鲜明的家族特点，从原始社会的氏族雏形到宋以后的民间家族，血缘关系始终是维系人际关系最重要的纽带，并明显地影响着聚落空间的形成与演变。对此，许多学者开展了相关研究：家族社会方面，主要通过分析家族组织在聚落发展过程中所起到的社会作用2，来探讨聚落形成、发展与演变的原因3；空间形态方面，通过对典型家族聚落的研究，总结出聚居空间4-5与仪式空间6的结构、形态特征。总体而言，家族这一特殊社会组织已经引起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并在家族社会与空间形态的研究中取得了相应的成果。但“空间-社会”相互作用的研究还需要进一步探讨，如家族社会如何构建其空间形态？空间形态表象背后又蕴含着何种尚未被充分认知的社会本质？宁波市的传统聚落受我国历史上人口大南迁的影响(表1)，成为北方汉族迁居落籍的主要区域7，在家族聚落的研究上具有典型性。西晋“永嘉之乱”和北宋“靖康之乱”导致北方官宦、商贾家家族型传统聚落空间的整体特征与社会语义*以宁波市为例OVERALL CHARACTERISTICS AND SOCIAL SEMANTICS OF CLAN-BASED TRADITIONAL SETTLEMENT SPACE:TAKING NINGBO CITY AS AN EXAMPLE李和平 谢 鑫 罗求生LI Heping;XIE Xin;LUO Qiusheng*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基于层积规律分析的西南山地城镇历史景观适应性保护方法”(51778079)。61家族型传统聚落空间的整体特征与社会语义李和平 谢 鑫 罗求生族为逃避战乱持续往南迁移，纷纷选址浙东并在南宋时期达到高潮，从此，宁波文化并入汉族儒家文化，发展出独特的宗法儒学与社区信仰，促使宁波平原上形成了大量的家族型传统聚落7-11。基于上述情况，本文以宁波市传统聚落为研究样本，引入社会学“家族”的视角，从“聚落空间”与“家族社会”关联的角度梳理传统聚落空间的整体特征，进而分析这些特征表象下存在的社会语义，希望通过对聚落空间的重新认识，为我国传统聚落空间的保护与整合提供新的思路。1 家族社会与聚落空间的构成关系我国家族社会的发展大致经历了原始社会末期的家长氏族制、殷周时期的宗法宗族制、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世家大家族制与宋以后的封建家族制4个阶段12。在这个过程中，隋朝科举制度的实行与宋朝国家放宽民间建祠的举措，促使了家族成为农耕社会的基层组织，并作用于乡村地域形成的聚族而居的传统聚落。1.1 构成特征家族型传统聚落是地缘与血缘结合的产物，空间形态与血缘社会关系构成了“形意”“表里”或“现象本质”的耦合关系。正如凯文林奇(Kevin Lynch)所言：“社会文化与空间现象有着复杂的内在逻辑两者是相互关联的”13。宗法礼制、家族伦理、社会结构凝聚成了家族聚落的家园精神，作用于居民的日常生活之中，对聚落的总体布局、空间结构及具体形态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反过来，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聚落空间又通过主次分明、尊卑有序和内外有别的形态特征濡染着当地居民的认知和意识，进一步稳固了社会关系。具体而言，家族聚落可从“作为物化形态的聚落空间”与“作为内在机制的家族社会”两方面进行理解与把握。1.2 作为物化形态的聚落空间聚落空间是家族社会关系投射到地缘环境中所形成的具体形态，英国人类学家雷蒙德费恩说：“从空间位置入手来研究亲属的居处，使我们明了亲属间的关系”14。家族聚落的选址位置、组团格局、院落组织等由于受血缘家族社会的影响，呈示出“聚族而居、房族分异、宗祠居中、众堂林立”的空间特征。宁波地区的传统聚落根据血缘家族的数量可以分为单姓村与多姓村两种(表2)。相对而言，单姓村的社会关系单纯，在地域范围内形成的内聚空间较为完整与紧凑，结构与脉络更加清晰；多姓村由于社会关系更加复杂，在空间上往往呈现出更为丰富的层次结构(表3)。但不论单姓村还是多姓村，空间均是其隐喻家族社会结构、礼法制度、权力关系的载体。1.3 作为内在机制的家族社会家族亦称宗族，是同一男性祖先的后代以家庭为单位，以血缘关系为基础，按照一定的规范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的基层社会组织。古人解释“族”是凑、聚的意思，同姓子孙，生相亲爱、死相哀痛，时常聚会，因此称之为族12。父系血缘在整个家族社会中占据主导地位，异性的母族和妻族对其进行补充，共同构成了家族内部的关系网络。宁波地区的家族社会较为发达，不同等级的家族成员通过“排行表”进行区分，依次用一个特定的字来代表，成为这个家族的“某字辈”。以宁波市新张俞村为例，俞家始祖俞文宸首取十六代字辈：“文守元大、美一成三、智仁圣义、中和位育”，家族不断发展，后人整谱继取又十六代字辈：“福禄永康、传世增光、善诚谦实、崇本克康”(图1)。字辈代表了族人所处的地位与等级，同时，也寄托了先祖对后代子孙和家族发展的美好愿望。分布区域原因所在省份中华三大文化中原始定居聚落华夏（中原）文化集团兴起河南、山东、山西、河北、陕西、安徽、江苏北部东夷文化集团兴起山东、安徽苗蛮文化集团兴起湖南、湖北、江西三次人口大南迁，形成五大“民系”的所在区域第一次大南迁：西晋“永嘉之乱”湖南、江西、江苏、浙江第二次大南迁：唐末“安史之乱”湖南、江苏、安徽、江西第三次大南迁：北宋“靖康之乱”广东、福建、江西、浙江、广西、贵州、云南等长江流域以南表1 我国家族型传统聚落的形成原因与分布情况Tab.1 The formation reasons and distribution of the clan-based traditional settlements in China资料来源：笔者根据参考文献9整理绘制。62城市规划 CITY PLANNING REVIEW2023年 第47卷 第1期 VOL.47 NO.1 JAN.2023R u r a l S t u d i e s乡村研究单姓村多姓村村名区县姓氏建村年代村名区县姓氏建村年代走马塘村鄞州区陈北宋初新张俞村鄞州区俞、张、马、李明弘治时期上周村鄞州区周元至正二十六年雁村鄞州区童、夏、张、周明代嘉靖时期上街村鄞州区王南宋绍兴八年天童村鄞州区徐、戴、史、陈、谢、纪、姜宋代绿野村鄞州区史南宋下水村鄞州区史、王、蔡、陈南宋新庄村海曙区周宋政和八年洋山村鄞州区俞、陈元代前虞村海曙区虞宋淳佑五年韩岭村鄞州区韩、金、孙、郑、史、郑唐代鲍家堪村海曙区鲍清代殷湾村鄞州区郑、项、孙、钱、张明洪武时期吴江村奉化区吴唐广明元年勤勇村鄞州区王、蔡、钱、谢宋代马头村奉化区陈唐代蜃蛟村海曙区周、魏、闻南宋董家村奉化区董明代蜜岩村海曙区应、王、马、徐北宋前童村宁海县童南宋李家坑村海曙区李、夏、徐清代清潭村宁海县张宋代青云村奉化区孙、杨、戴唐代马岙村宁海县俞唐后周显德四年四合村北仑区曹、虞清代箬岙村宁海县褚明永乐元年许民村宁海县叶、张、王、胡南宋末年黄埠村象山县潘宋代力洋村宁海县应、胡、冯、叶唐代方家河头村慈溪市方宋代东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