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层级差异与群体差异的城...满意度研究——以厦门市为例_屈站.pdf

行政科学论坛2022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一、问题提出与文献综述城市治理满意度是公众基于城市政府治理状况做出的一种支持性、认同性态度评价。新时代，我国城市治理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公众对城市治理水平的期待和要求也更高。2021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西藏考察时强调：城市的核心是人，城市工作做得好不好，老百姓满意不满意、生活方便不方便，是重要评判标准。那么，当前公众对城市治理的满意度如何？进而言之，公众对城市治理中不同层级政府的满意度又是如何，是否存在显著差异？同一城市中不同公众群体的满意度如何，是否存在显著差异？其内在机理或原因是什么？本研究将以厦门市为例，从实证和理论层面对上述问题进行探讨。“公共行政的根本目的是让公众满意”1。近年来学界对政府治理满意度的研究方兴未艾，主要研究视角有两种：一是政府治理某一具体领域满意度视角，如对城市公共服务满意度的研究2；二是政府治理整体满意度视角，研究发现，新时代政府满意度总体呈上升趋势3，中国民众的政府满意度普遍较高4，公众对中央政府的满意度高于地方政府，政府满意度基本上存在随政府层级降低而递减的现象5。本文着重研究公众对城市治理的整体满意度。这一视角的文献侧重探讨公众对整个国家纵收稿日期：2022-07-20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合作治理的交往行动网络研究”(19BZZ060)作者简介：屈站(1985)，男，河南驻马店人，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地方治理研究中心讲师，博士，MPA 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政府绩效评估。摘要：公众满意是衡量城市治理有效性和治理现代化的重要标准。基于厦门市实证研究发现：当前公众对城市治理整体上基本满意，但满意度随城市政府层级降低而降低，呈现显著的层级差异性；不同公众群体满意度也不尽相同，呈现显著的群体差异性。城市治理应有效推动治理重心和资源向街道、社区下沉，提升基层治理水平，有效回应不同公众群体尤其是城市弱势群体的利益诉求，增强城市治理的公平性和包容性，进而凝聚最广大市民支持和认同。关键词：城市治理；治理满意度；层级差异；群体差异中图分类号：D63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5-7017（2022）12-0027-05屈站（河南大学 a.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b.地方治理研究中心，河南 开封 475004）基于层级差异与群体差异的城市治理满意度研究以厦门市为例27行政科学论坛2022 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向层级序列中的中央省市（县）乡镇政府的满意度。但是，公众对城市治理中不同层级政府，如市级政府层面区级政府层面街道层面的满意度如何，是否存在层级差异现象，现有研究尚缺乏相关的深入探讨。此外，现有文献研究政府满意度时往往将公众作为同质群体，事实上，由于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新时代不同公众群体往往在经济收入、社会地位和利益构成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不同公众群体的社会认知和态度评价也往往具有较强的异质性。一些研究对城市和乡村居民6、经济发达和欠发达地区居民7的政府满意度进行了比较研究，但却未能有效剖析同一地域同一城市中不同群体的满意度。因此，有必要深入探讨城市治理满意度的群体差异性。二、数据来源本研究使用厦门大学公共事务学院2015年6月至9月实施的“城市政府治理满意度调查项目”中的相关数据，这是因为笔者曾是该项目的主要设计者和参与者，而且该项目调查内容主要涉及厦门市公民的幸福感、公众对厦门市各级政府治理的满意度，及城市治理质量的评价等重要问题。关于城市治理满意度的测量，该项目使用的是“单指标综合题项”测量方法，如“总的来说，您对整个厦门市政府治理的满意度如何”；对区级政府及街道层面治理满意度测量题项的设计方法同上，不再赘述。选项设置采用李克特五级评价法，共五个选项，即“不满意”“不太满意”“一般”“基本满意”“满意”，从不满意到满意依次赋值1、2、3、4、5分。该调查项目采用分层多段随机抽样方法，从厦门市6个辖区中随机选择3个区（思明区、集美区和翔安区），每一辖区随机选择3个街道（思明区人口较多，选择4个街道），每一街道随机选择2个社区，每个社区随机选择50名成年公民。以入户调查的方式发放调查问卷1000份，回收有效问卷845份。三、城市治理满意度的实证分析与理论阐释（一）厦门市治理满意度总体状况分析由表1可知，所有样本公众对厦门市治理满意度评价得分的均值为3.64，处于3分（一般）和4分（基本满意）之间，但显然更接近基本满意。从不同评价类型所占比例角度看，为了便于分析和解释，参考现有相关研究的做法，将不满意和不太满意两项合并视为“不满意类”，将基本满意和满意两项合并视为“满意类”（下同），合并后发现：约63%的公众评价为“满意类”，表明大多数厦门市居民对当前城市治理状况感到满意，仅有极少数公众（约8.2%）感到不满意。由上述分析可知，当前公众对整个厦门市治理满意度大致处于基本满意水平，或者说大部分居民感到满意。（二）厦门市治理满意度层级差异分析由表2可知，样本公众满意度均值与满意类评价所占比例均表明，公众对厦门市层面的满意度高于区政府层面，而区级政府层面的满意度又高于街道（乡镇）层面。使用SPSS方差分析实证检验表明：上述三组不同层级政府治理满意度存在显著差异性 F（2，1688）=82.425，p=0.0000.05 ，进一步使用方差分析的事后比较方法表明：公众表1厦门市治理满意度的均值及各评价类型所占比例8453.64厦门市政府治理满意度一般29.2%满意类62.6%不满意类8.2%具体评价类型所占比例均值样本量变量名称28行政科学论坛2022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另外，在这种以高度集权和职责同构为特点的压力型治理体制下，上级政府将各种治理任务下放到下层各级政府，但在经费拨款方面却往往层层截留。迫于完成上级政府绩效考核的巨大压力，下级政府尤其是基层政府往往向社会伸手，与民争利，容易引发官民冲突9，导致公众对基层政府不满，而高层级政府由于掌握更多资源和优势，可以大力开展民生建设，为公众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服务，从而营造爱民形象，这也使得公众更倾向于对高层级政府感到满意。2.从微观的公民个体政治社会化层面看，首先与传统政治文化因素的影响作用有关，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典型特征是凸显天子圣明、臣子尽忠的主仆观念，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国家治理中出现问题时，天子总是被尊为高高在上、圣贤有德、仁政爱民，而罪责往往被归结为臣子无能和贪腐。这种政治文化传统经过儒家思想千百年的包装和教化，最终转化为国民的内在意识观念。由于政治文化传统具有很强的路径依赖性，这种特征通过在当代公民政治社会化过程中发挥作用，使公民在成长过程中容易形成一种倾向对高层政府较为认同和信任，而对层级较低政府尤其是基层政府相对不信任和不满意的社会心理。其次与当前政府和社会媒体的引导作用有关。一方面，当前的政治生活总是试图引导公众向高层尤其是中央看齐和凝聚，强调上级和中央权威，在政府工作总结时也总是喜欢强调“上级政策方针、指导原则是对的”而不足则“更多的是执行中的问题”等，无形中将城市治理中的问题归结为下级政府尤其是基层政府的责任，这都在一定程度上渲染了公众对基层政府治理的不满情绪。另一方面，媒体曝光或报道基本上以层级较低政府的负面新闻为主，对报道高层政府相关负面新闻的管控依然很严格、很谨慎，导致公众关注和了解到的往往是低层级政府的负面信息，使得公众更倾向于对低层级政府治理不满。（三）厦门市治理满意度群体差异分析现代社会认知理论认为个体社会认知不仅取决于认知对象，也深受认知主体自身因素影响。可见，城市治理满意度不仅与城市政府治理状况有关，也受公民自身因素影响。下文对不同公众表2不同层级城市治理满意度的均值及各评价类型所占比例8458458453.643.473.34厦门市政府市辖区政府街道（乡镇）一般29.2%36.4%35.1%满意类62.6%51.0%47.4%不满意类8.2%12.6%17.4%具体评价类型所占比例均值样本量不同层级政府治理满意度对厦门市政府治理满意度显著高于区级政府（p=0.0000.05），而区级政府治理满意度又显著高于街道（乡镇）（p=0.0000.05）。可以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解释上述现象：1.从宏观的政府治理体制层面看，在我国中央集权式的单一制治理体制模式下，上级政府主要负责政策制定和统筹规划，下级政府则负责执行和落实。下级政府尤其是基层政府治理中主要涉及同群众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大量而广泛的执行性事务，使得其更容易直接触犯公民权益，从而极易“得罪”民众，引发群众不满，难以取悦于民8。高层级政府则因为距离公众较远，在公众心中的印象较为抽象，很少直接接触公众，从而有利于避免上述容易导致公众不满的因素的产生。同时，上级政府往往还可以通过监督和惩戒下级政府治理过程中的不当行为，从而展现出亲民形象，这也更容易使上级政府获得公众的认同和满意。29行政科学论坛2022 12行政科学论坛社会治理群体的满意度进行分析。1.关于不同性别群体的满意度。从表3可知：样本公民满意度的均值与满意类评价比例均表明，女性的满意度高于男性。进一步使用SPSS的t检验表明：女性的满意度均值显著高于男性（t=-2.810，p=0.0050.05）。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男性在整体上对政府治理关注和接触较多，对政府治理的认识也较为现实和理性，其评价也更严格和更有批判精神，而女性同男性相比则更为感性和具有仁爱情绪，其评价较为宽松，因此总体上女性的满意度高于男性。2.关于不同年龄群体的满意度。由表3可知：样本公众的满意度均值和满意类评价比例均表明，老年组（51岁以上）满意度最高，青年组（1830岁）次之，中年组（3150岁）最低。使用SPSS方差分析表明：老年组的满意度显著高于中年组（p=0.0000.05），同 时 也 高 于 青 年 组（p=0.0110.05）。这种现象可从以下两方面解释：一方面，老年组公民特殊的成长时代环境塑造了其对政府评价较为谨慎和保守，而中、青年公民大多生于改革开放后，随着市场经济深入发展、公民权利意识提高及言论自由氛围改善，其评价更具开放态度和批判精神，甚至会携带一些不满情绪。另一方面，老年人一般处于退休后安享晚年状态，其对城市治理往往不会提出更高的期望和要求，满意度较高；中、青年人往往因就业、收入、住房等诸多生活压力而对城市治理怀有更高期望，而当前城市治理现实难以有效满足其需求，使得中、青年组满意度较低。3.关于不同职业群体的满意度。由表3可知：样本公众满意度均值及满意类评价比例表明，公共部门人员的满意度最高，其次是其他类，私营部门最低。使用SPSS方差分析表明，公共部门人员满意度显著高于私营部门（p=0.0110.05）。导致上述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在当前城市治理中，公共部门人员作为体制内成员，往往在工作待遇、职业成就感甚至社会地位方面更具优越感，作为现行城市治理中的受益者，其满意度整体高于私营部门从业者可以理解。4.关于不同政治面貌公众群体的满意度。由表3可知：样本公众满意度均值及满意类评价比例均表明，中共党员的满意度高于普通群众。进一步使用SPSS 的t检验表明，中共党员的满意度显著高于普通群众（t=2.551，p=0.0110.05）。出现此现象的原因有二：一方面，对党和政府高度认同与支持是中共党员的基本政治素养和义务，党员通过长期深入学习和自觉响应党的执政理念、政策路线等，更倾向于认同当前城市治理状况，表现出更高的满意度。另一方面，中共党员不仅是政治精英，也往往是社会精英，相对普通群众其无论在政治领域还是在社会经济领域都具有一定的优越性，其满意度高于普通公众是可以理解的。表3不同公民群体城市治理满意度的均值及各评价类型所占比例4304152654781022574231651616843.553.723.643.583.913.743.573.673.803.60性别 男女年龄 青年组中年组老年组职业 公共部门性质 私营部门其他政治 中共党员面貌 群众一般26.7%31.8%27.9%32.2%18.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