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中组部南下干部训练班的岁月_冉中_.pdf

史事忆念302 0 2 3.3 Mar.1948 年 1 月，中共中央为配合部队南下中原，开辟新区工作，从华北联合大学调集了90多名学生赴中央工委驻地西柏坡进行集中培训，称为“中组部南下干部训练班”。在西柏坡，他们聆听了刘少奇、朱德、彭真、陈毅、钱俊瑞、艾思奇等深入浅出的授课，实现了从知识分子到革命者的思想转变。笔者于2014年6月6日至6月8日赴武汉，对南下干部训练班的成员张岚（时 90 岁）、冉中（时 88 岁）、楚真（时 84 岁）进行了访问，获知大量鲜为人知的历史资料，整理汇总，以飨读者。的校长是成仿吾，校训是“团结、前进、刻苦、坚定”，学校特别强调理论联系实际，老师们会从各方面去引导大家，结合实际自觉改造思想。学员们在此的所见所闻和国统区大不相同，尤其部分同学还参加了土改，和农1948年中组部南下干部训练班的岁月冉中 张岚 楚真 口述 史进平 陈丽芬 整理中组部南下干部训练班的组建1947 年 6 月，参加蒋管区“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运动的一批批学生，通过中共地下组织介绍来到束鹿县（现辛集）的华北联合大学。当时华北联合大学DOI:10.16624/ki.11-3844/d.2023.03.009百年潮31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思想上更是发生了转变，农村的生活对学员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为了使学员们了解延安文艺座谈会后解放区文艺战线上的新思想和新成果，著名作家丁玲专门为学员们作了报告，以她刚杀青尚待出版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为例，讲了土改，特别强调人民的文学来自人民，考虑问题要有群众的观点。艾青讲课时，人们问他为什么姓艾，他解释说，就是在蒋介石蒋的草字头下打了个叉，意思就是要与蒋介石决裂。经过五个月的学习，在学员们临近毕业的时候，中共中央派组织部副部长安子文专程到学校，与校长成仿吾商谈抽调部分学生到中央驻地参加集训，准备南下事宜。这一方面是当时配合部队南下的形势需要；另一方面中央也考虑使这些知识分子尽快得到锻炼，迅速成长起来。安子文走后，成仿吾交代要选一批优秀的、身体好的同学，到中组部接受短训，准备南下。一听去中央学习，之后到南方去开辟新区，大家都十分激动，同学们争先恐后写申请书，有的还写了血书，纷纷要求前往。经过慎重考虑，学校决定将政治学院的八、九、十班 3 个班 90 名学生调往中央组织部，因为这 3 个班都是从国统区转来的短训班学生，也马上要毕业了。1948 年 1 月 11 日，学员们从华北联大出发，从平汉铁路东跨越到路西，从平原进入山区，一路笑声，一路歌唱，经过 6 天行程，于 17 日近黄昏时来到了建屏县（现在的平山县）西柏坡。学员们的宿地选在距离西柏坡不到两公里的南庄村，这里是中组部的所在地。在此，培训班共有 90 多名学员，分为 10 个学习组，被称为“中共中央组织部南下干部训练班”。接受培训培训班的事宜由中组部具体负责，中组部副部长安子文主持，他的秘书莫燕忠协助做日常具体的教务工作，负责和同学们的联系，及时收集学员们的学习情况和思想动态。安子文经常听取各学习小组汇报，目的是让中央领导同志讲课时能联系实际，讲得更加有的放矢，生动活泼，渗透进同学们心扉。莫燕忠回忆，当时，尽管中央领导同志日理万机，但是不论请谁讲课，都是有求必应，冉中保存的当年的听课笔记（左）和在华北联合大学的毕业证（右）322 0 2 3.3 Mar.工作再忙，都是要讲几次就讲几次。中央工委书记刘少奇也常到学员驻地看望大家并解决实际问题，可见中央对培训班的重视。刘少奇：加入这个团体，就要永远干下去，一直干到老、干到死！1948 年 1 月 29 日，刘少奇来到南庄村，在培训班开班仪式上作了我们的目的和任务的动员报告。这是学员们第一次见到少奇同志，之前读到过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这次能当面聆听教导，心情十分激动。少奇同志很严肃，但又和蔼地说：你们要到中原新区去工作，那是很艰苦的，牺牲过许多同志，你们到那里去，要有不怕艰苦，不怕牺牲的决心。接着，他指出，你们这些学生已经入伍了，参加了“一斤半团体”（一个兵一年要消耗十五石小米），就是公家的人了。既然加入了这个团体，就要对人民的事业起更积极的作用，不能起消极的作用。加入这个团体，就要永远干下去，一直干到老、干到死！参加这个团体不是好玩的，要躺在床上好好想一想。革命不是开玩笑，而是残酷的斗争。革命的长期性、复杂性，需要大家准备好艰苦奋斗的精神，对前进中的艰难险阻要永远经得起考验，及至牺牲生命。少奇同志还特别提醒大家，要经得起这个团体内部（党内）斗争的考验。他说，有些同志往往因为党内斗争而灰心，是因为没有这种精神准备。得到正确的批评，能够虚心接受，受到不正确的批评甚至打击，也不要悲观失望，不要性急，需要忍受打击。要作出适当的处理须经过许多步骤，或者说作适当酝酿才能做到。要相信真理和正义终究要战胜一切的。要坚决站在人民的一边，在任何逆境中不能动摇。革命队伍是团结的。要以党的态度而进行斗争，不是为了分裂、为了破坏团结而进行党内斗争。内部斗争，要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斗争。特别是在环境困难的时候，不要说闲话、怪话，要讲团结的话、鼓励的话。刘少奇还十分重视共产党员廉洁奉公问题。他说，将来革命胜利了，自己的工作成功了，地位名誉都有了，人民信仰你了，那时头也许会发晕的，千万不能踏在人民的头上，要同人民做朋友，因为你为他们做了好事，人民亲自把你举在头上，这样就有可能发展成为官僚主义。因为我们的工作好，党和政府又给我们更大的责任、更大的领导权，就更有可能促使某些人贪污腐化。刘少奇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百年潮33在这个时候才能考验我们，廉洁不廉洁，犯不犯官僚主义和贪污腐化。总之将来胜利了要遇到许多好事，这是一种好的考验。这是和战场上、刑场上和党内受打击的考验比较而言的。2 月 29 日学员们南下中原，临行前，少奇同志再次给培训班讲话。他充分肯定了大家的学习成果之后，针对大家急于走上工作岗位“大显身手”的想法说：听说你们有很大的热情，这是难能可贵的，但是，第一，不要犯急性病。你们有很大的热情，急于求成就容易犯急性病，结果表不了功反而表过，不能受奖励反而受批评，为人民没有谋到利益反而使人民受了损害。应当以老老实实向人民负责的态度去做工作。做事情要十分谨慎，不要把事情做坏了。第二，要求再提高一步，工作中对人民有点帮助。第三，再要求自己对人民帮助更多点。大家应该按照这样的顺序和态度去做工作，就可以扎扎实实、一步一步地提高。不至于一上来就犯急性病、碰钉子，使自己的情绪一步一步地落下去。接着少奇同志讲了工作中又一个重要问题：争上游与谨慎从事相结合。做工作要以客观情况、中国历史发展的进程，来决定我们的工作态度和进程。工作节奏是快是慢，要按照历史的发展而定，尤其是需要快的时候，更要采取特别慎重的态度，千万不要阻挡历史前进的车轮。要注意绕过一切暗礁，该快时要快，该慢时要慢。一个工作进程有很多阶段，要正视它的关键，该放弃一些的时候就放弃一些，该抓紧一些的时候就抓紧一些，要有适当的轻重缓急的处理方法。朱德：不要想升官发财，要一切为了人民，才能搞好革命。1948 年 1 月 30 日，大家仰慕已久的朱德总司令来到培训班。总司令那天身穿灰色土布棉军装，头戴棉军帽，脚穿棉布鞋，微黑透红的面庞，浓密微翘的眉毛，加上若干条纵横有致的皱纹，神态威武中透着慈祥。他抿嘴微笑着，频频向同学们招手致意，并打手势请热情欢迎他的学员们坐下。他在讲桌后面的方凳上落座，戴上老花镜，开始给大家讲课。朱德这次讲课的内容是向大家介绍毛泽东起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他首先指出，宣言分析了国内政治形势，提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所宣布的人民解放军的八项基本政策，实际上就是我党的最低政治纲领，它代表了中国人民的迫切要求，集中了中国人民意志。接着，朱总司令就民族统一战线问题给大家讲解，强调指出，我党的统一战线是很广泛的，必须联合被美蒋压迫的一切阶级，组成民族联合统一战线，大家一齐起来革命，方能成功。而在工作中，只有学会自己的思想无产阶级的思想，才能有永久的幸福、快乐。要做到在革命工作中，丢掉自己的自私思想，一心一意进行革命事业。朱德也特别谈了廉洁政治的问题。342 0 2 3.3 Mar.他指出，在当前社会里，腐化贪污的政治，是由于封建统治阶级带来的，到了民国此风愈演愈烈。那些贪官污吏都是享受中国人民的血汗，广大劳动人民反而破产，甚至饥饿而死，所以宣言对建立廉洁政治是最注重的。针对宣言中没收四大家族的官僚资本问题，朱老总说道，民国以来公私不分，公家是他的，他的更是他的，有了钱更要做官，做了官更要捞钱，这就是刮人民的血汗起家的官僚资本。所以将来通过革命战争推倒了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之后，就要建立廉洁的政府。大家要站在大公无私的无产阶级立场上，不要想升官发财，要一切为了人民，才能搞好革命。2 月 19 日，朱德第二次来到训练班，专门解答学员们提出的问题。那天朱老总坐在讲桌中间，莫燕忠坐在一旁，要大家自由提问。当时，气氛非常活跃，朱老总面带笑容巡视全场，等待大家提问题。一会儿工夫，纸条一个个传递到讲桌上，莫燕忠把各种问题分门别类加以整理，然后交给朱老总。大家提出的问题包罗万象，有国际形势问题，有国内形势问题，有军事斗争问题，也有土地改革问题。例如“解放战争再打下去，美国会不会出兵，会不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真要捉到了，怎么处理他？”对大家提出的问题，包括一些有些幼稚的问题，朱老总都是有问必答，不厌其烦。在此革命高潮到来之际，大家都在思考着一些热点问题：在未来的年代里，知识分子所处的阶级地位是怎样的？朱老总用非常简洁的话作出了论断：将来的时代是谁的时代呢？是工人阶级的时代，将来的知识分子是劳心的工人。有人还直率地说，我们同学中人人都有个人英雄主义，请问总司令，你是否也有这种思想？总司令态度和蔼地把这个问题说开了。他说，要把革命搞好，谁都有这个愿望，是不是能搞好？能。但是我们领导打仗的也是一个兵，如果打了胜仗都把账记在自己身上，算什么呢？自己应该惭愧，因为不都是你干的。工作时只要好好做，就可能成为英雄。但不要骄傲，不要想自己了不起，主观想做英雄做不成，要努力地为人民服务，虚心地向人民学习。彭真：不能做到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不能同工农群众相结合，开的是荒花，光开花不 结果。朱德在七届二中全会上，右为毛泽东百年潮351948 年 2 月 2 日，彭真在南庄的祠堂给大家讲课。那天晚上，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凛冽的寒风吹打着陈旧的门窗。一盏汽灯挂在屋梁上，把满屋照得通亮。学员们围坐在彭真四周，有坐矮板凳的，有坐草垫子的，室内充满热烈活跃的气氛。彭真首先表示了对各位学员的欢迎，说：你们经过在蒋管区五二学生运动的洗礼，顺应历史车轮前进的方向，怀着满腔革命热情来到解放区，愿作历史发展的动力，党和人民热烈欢迎你们。这条路你们走对了，怎么走好呢？第一，就是要做到理论与实际结合。如果理论脱离了实际，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不着边际，免不了要从空中坠落。第二，就是要同人民群众相结合。如果不能同广大人民群众为主体的工农群众相结合，就会像墙头上的芦苇，缺乏牢固的根基，就会东摇西晃随风倒，脚跟站不稳。不能没有要义，要从“地”里长出来，“地”就是工农群众。他们既是“生产的主力军，又是革命的主力军”。为了阐明理论要与实践相结合和知识分子要与工农相结合，彭真总结中国青年运动及知识分子发展的历史经验时说：“伟大的五四运动中开花结果的是两结合好的少数几个，都是后来中国共产党创立时的领导骨干；五卅运动中和工人、农民结合的，大部分结了果；一二九运动青年知识分子中留的干部最多，因为一二九以后七七抗战开始，大批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起来了。这次五二运动规模更大，同工农群众结合的条件更多、更有利，一定会产生更多的知识分子骨干。”彭真还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启发教育大家：1923 年至 1925 年，我做工人运动三年，开始根本不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彼此不能互相了解，我还觉得很得意；后来，一个真正工人出身的同志，来了五天就了解到很多我所了解不到的事，使我受到了很大的教育。不能做到理念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