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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古文
古文
文选
词语
注释
张雪梅
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安徽中医药大学教学研究重点项目“基于能力培养的 医古文 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项目编号:)作者简介:张雪梅(),女,安徽巢湖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中医古籍词汇。医古文 文选词语注释指瑕张雪梅(安徽中医药大学 人文与国际教育交流学院,合肥 )摘要: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年出版的“十四五”规划教材 医古文,文选词语注释力求精当,但仍存在瑕疵,如“比例”“输”“俞”“卒”“瘲瘛”等注释有误;“自当”“唯当”“一以参详”“有如”“以十数”等该注而未注。在此列举讨论,以期为其修订、再版提供参考。关键词:医古文;文选;词语;误注;漏注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医古文是研究古代医药文献语言文化的一门学科,是高等中医药院校中医药类专业的专业基础课,而文选部分是该课程教学的主要内容之一。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年出版的“十四五”规划教材 医古文,与前版教材相比,具有很大改进。尤其在文选词语注释上力求精当,修改了前版教材不当注释,补充了一些疑难词语的注解。如在 艺文志 中注“没”为:“死亡。此义后作 殁。”改“没”“殁”通假字为古今字的关系,注释确当。又如,在 华佗传 中将“中宿”释义由“夜间”改为“半夜”,更为准确。在 大医精诚 中补注“要须”为“必须”;在 新修本草序 中注“踳驳”为“错误杂乱”,补注“踳同 舛”;等等。如此,给使用者带来了方便。但百密一疏,我们在教学过程中发现文选注释仍存在瑕疵,如词语释义不够准确、释义有误 以 及 该注 而未 注 等,由 此引 起 误 解、误译。一、注释错误比例 新修本草序:“防葵、狼毒,妄曰同根;钩吻、黄精,引为连类。铅锡莫辨,橙柚不分。凡此比例,盖亦多矣。”教材注:“比例,近似的事例。”按:将“比”释作“近似的”,不确。“比例”同义连文,谓成例、事例。“比”有“例”义,古文献常见。如 礼记王制:“疑狱,泛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郑玄注:“小大犹轻重,已行故事曰比。比,注同例也。”汉书元后传:“太后怜参,欲以田蚡为比而封之。”颜师古注曰:“比,例也”。后汉书桓谭传:“今可令通义理明习法律者,校定科比,一其法度,班下郡国,蠲除故条。”李贤注:“科谓事条,比谓类例。”又 张敏传:“建初中,有人侮辱人父者,而其子杀之,肃宗贳其死刑而降宥之,自后因以为比。”“比”义皆然。“比例”同义连言,东汉以后文献多见。如 抱朴子内篇对俗(卷三):“鼠寿三百岁,满百岁则色白,善凭人而卜,名曰 仲,能知一年中吉凶及千里外事。如此比例,不可具载。”注:“比例,例子。比,与 例 同义。”又如 颜氏家训风操:“尝有甲设宴席,请乙为宾,而旦于公庭见乙之子,问之曰:尊侯早晚顾宅?乙子称其父已往。时以为笑。如此比例,触类慎之,不可陷于轻脱。”后汉书阴识传:“永平元年诏曰:故侍中卫尉关内侯兴,典领禁兵,从平天下,当以军功显受封爵,又诸舅比例,应蒙恩泽,兴皆固让,安乎里巷。”“比例”皆同义连用。新修本草序“凡此比例”犹言凡是这样的例子,“比”与“例”义同。教材注释当改为:“比,例。比例,同义连文。”输、俞 扁鹊仓公列传:“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脏之输,乃 割 皮 解 肌,诀 脉 结 筋。”教 材 注:“输,通 腧。腧穴。”百病始生:“留而不去,传舍于安徽开放大学学报 年第期DOI:10.19371/ki.issn1008-6021.2023.01.010输,在输之时,六经不通,四肢则肢节痛,腰脊乃强。”教材也注:“输,通 腧。”按:释“输”为“腧穴”,甚确;但注“输,通 腧”,不当。说文:“输,委输也。从车,俞声。”段玉裁注:“委者,委随也。委输者,委随输写也。以车迁贿曰委输,亦单言曰输。”故“输”为运送财物之义。“输”由此义引申为输送气血的穴位,如 扁鹊仓公列传“因五脏之输”的“输”。“输”表示人体的腧穴,在医经中多见,据付海燕统计,灵枢 中就出现 处。“腧”为“俞”增加偏旁的分化字。“俞”,说文 释为“空中木为舟也”。故“俞”有疏通、运输之义。用来表示人体脏腑经络气血输注出入的处所,即穴位。“俞”表示人体腧穴,素问 凡出现 处。因穴位与肉体组织有关,故后加月(肉)旁另造“腧”字,表示人体的腧穴。可知,“俞”与“腧”构成古今字关系。“俞”“输”“腧”皆可指人体的腧穴。在表示“腧穴”这个意义上,“输”与“腧”同义,故二者不为通假字。“输”与“腧”读音和意义相同,只是形体不同,应为异体字。故教材注释当改为:“输,同 腧。腧穴。”伤寒杂病论序:“经络府俞,阴阳会通,玄冥幽微,变 化 难 极。”教 材 注:“府 俞,腧 穴。俞,通 腧。”由上可知,“俞”为“腧”的古字。按照该教材 注 释 体 例,应 注 为:“府 俞,腧 穴。俞 此 义 后 作 腧。”卒 华佗传:“坐毕归,行数里,昕卒头眩堕车。”教材注:“卒,通 猝。突然。”按:“卒”与“猝”并非通假字,“卒”古有“突然”义,文献中频见。如 韩非子存韩:“今若有卒报之事,韩不可信也。”史记李将军列传:“李广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也。”论衡道虚:“且夫物之生长,无卒成暴起,皆有浸渐。”世说新语排调:“谢遏 夏月尝 仰 卧,谢 公 清 晨 卒 来,不 暇 著衣。”“卒”均为“突然”义。古书多用“卒”表示“突然”义,而“猝”当突然义理解,大抵始见于宋。如 新唐书兵志:“今外有不廷之虏,内有梗命之臣,而禁兵不精,其数削少,后有猝故,何以待之?”在表示“突然”这一意义上,“卒”为古字,“猝”应为后起的形声字,二者为古今字关系。故 华佗传 应注“卒”为:“突然。卒,此义后作 猝。”瘲瘛 艺文志:“金创瘲瘛方 三十卷。”教材注:“瘲瘛,痫病。”按:此注未确当。清代王念孙 读书杂志:“(颜)师古注瘛音在前,瘲音在后,则瘲瘛当为瘛瘲诸书皆言瘛瘲,无言瘲瘛者。”可知“瘲瘛”即“瘛瘲”。“瘛瘲”为何义呢?伤寒论校注 曰:“瘛瘲,抽搐。说文疒部 瘛 字,段玉裁:瘛之言掣也,瘲之言纵也。缩伸抽动不已,故曰 瘛瘲。”“瘛瘲”即抽搐义,古医籍常见。如 灵枢 终始:“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反折,瘛瘲,其色白,绝皮乃绝汗,绝汗则终矣。”“戴眼,反折,瘛瘲”即两目上视而不转动,角弓反张,手足抽搐。又 热病:“热病数惊,瘛瘲而狂,取之脉,以第四针,急写有余者。”“热病数惊,瘛瘲而狂”意谓热病屡发惊痫,抽搐而发狂。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第五:“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瘛瘲。”可见,“瘛瘲”是“惊痫”等“痫病”发病时的症状。除此,“惊风”等病候亦见“瘛瘲”。教材将“瘲瘛”释作“痫病”,显然是不当的。故 艺文志 注释应改为:“瘲瘛,即 瘛瘲。指手足痉挛抽搐。”二、当注未注自当、唯当 华佗传:“蒜齑大酢,从取三升饮之,病自当去。”按:“自当”教材未注。“自当”之“当”为副词后附加成分,基本不表义。“自当”义为自然。魏书苻生传:“健将杀之,雄止之曰:儿长成自当修改,何至便如此。健乃止。”南齐书崔慧景传:“慧景曰:“虏不夜围入城,待日暮自当去也。”又 文学传崔慰祖:“料得父时假贳文疏,谓族子纮曰:彼有,自当见还;彼无,吾何言哉!悉火焚之。”皆其例。华佗传“病自当去”即病自然除去,“自当”不为“自然、应当”义。“自当”又有“本来”义。扁鹊仓公列传:“太子起坐。更适阴阳,但服汤二旬而复故。故天下尽以扁鹊为能生死人。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医古文学习指导(以下简称 学习指导)把“此自当生者”译为:这是本来应该复生的病人,将“自当”之“当”理解为“应该”,安徽开放大学学报 年第期不确。“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意谓:太子本来就是活人,我能够使他病愈罢了。此外,还有“唯当”。大医精诚:“虽曰病宜速救,要须临事不惑,唯当审谛覃思,不得于性命之上,率而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不仁矣!”“唯当”教材亦未注。学习指导 将“唯当审谛覃思”翻译为:只应详细观察,深入思考 。把“唯当”的“当”解释为“应当”,未确。“唯当”义为唯有、只有。“当”不表义。如南朝梁释慧皎 高僧传 卷 竺法旷:“唯当勤修德政,以赛天谴,贫道必当尽诚上答,正恐有心无力耳。”“唯当勤修德政”即“只有勤修德政”。故 大医精诚“唯当审谛覃思”之“唯当”应释为“唯有,只有”。“当”作副词词尾,是中古常见用法。如有“必当”“故当”“终当”“不当”等,教材亦见。大医精诚:“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必当”教材未注。“必当”不是“必须、应当”义,而为“必然、一定”义。如 世说新 语 言 语:“文 举 曰:想 君 小 时,必 当 了了。”又 方正:“诸人相与追之。既亦知时流必当逐己,乃遄疾而去。”南齐书 垣崇祖传:“太祖践阼,谓崇祖曰:我新有天下,夷虏不识运命,必当动 其 蚁 众,以 送 刘 昶,为 辞。”“必 当”义皆然。华佗传:“十八岁当一小发,服此散,亦行复差。若不得此药,故当死。”“故当”教材释义为必定 ,不够精当。“故当”即“故”,“当”亦不为义。“故当”犹言自然、固然。如 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一:“以血虚下厥,孤阳上出,故头汗出。所以产妇喜汗出者,亡阴血虚,阳气独盛,故当汗出,阴阳乃复。”又如 世说新语赏誉:“王夷甫语乐令:名士无多人,故当容平子知。”又 品藻:“殷侯既废,桓公语诸人曰:少时与渊源共骑竹马,我弃去,已辄取之,故当出我下。”又 贤媛:“桓果语许 云:阮 家 既 嫁 丑 女 与 卿,故 当 有 意,卿 宜 察之。”“故当”均为“自然”义。故 华佗传“故当死”意为自然死或固然死。华佗传 还见“终当”。“太祖曰:佗能愈此。小人养吾病,欲以自重,然吾不杀此子,亦终当不为我断此根原耳。”“终当”即“终归,一定”义。宋诗卷 清商曲辞华山畿:“摩可浓,巷巷相罗截,终当不置妆。”世说新语识鉴:“王平子素不知眉子,曰:志大其量,终当死坞壁间。”又 任诞:“王长史登茅山,大恸哭曰:琅邪王伯舆,终当为情死!”是其例。华佗传“亦终当不为我断此根原耳”意思是:也一定不为我除掉这个病根。华佗传 亦见“不当”。“佗语普曰: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尔。”“不当”义为不该。如 史记淮南衡山列传:“厉王乃驰走阙下,肉袒谢曰:臣母不当坐赵事。”颜氏家训终制:“计吾兄弟,不当仕进。”“不当”皆为不该义。华佗传“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尔”是谓人必须运动,但不该使身体疲惫。教材对“自当”“唯当”等特殊用法的词语应该出注。一以参详 素问序:“时于先生郭子斋堂,受得先师张公秘本,文字昭晰,义理环周,一以参详,群疑冰释。”按:“一以参详”教材未注。学习指导 将之译为“逐一参验诸本”,把“一以”理解为“逐一”,“参详”理解为“参验”,似不够准确。“一以”即一一、全部,古书多见。如 后汉书段颎传:“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旧唐书郭子仪传:“帝乃引至卧内,谓子仪曰:河东之事,一以委卿。”太平广记 卷一百七十七“夏侯孜”(出 玉泉子):“孜既见,问其所欲,一以依之。”又卷一百九十六“贾人妻”(出 集异记):“室内资储,一以相举。”“一以”均为“一一、全部”义。“参详”,有“商 讨、斟 酌”义 。集 韵 覃韵:“参,谋度也。”说文言部:“详,审议也。”可知“参详”为近义连用。“参详”此义古文献常见,宋书武帝纪下:“主者处案虽多所谘详,若众官命议,宜令明审。自顷或总称参详,于文漫略。”又 徐广传:“臣等参详,宜敕著作郎徐广撰成国史。”梁书徐勉传:“天监元年,佟之启审省置之宜,敕使外详。时尚书参详,以天地初革,庶务权舆,宜俟隆平,徐议删撰。”均其例。“一以参详”即一一斟酌。斟酌的对象是“先师张公秘本”。此句意思是:王冰当时在郭先生的书房里,获得先师张公密藏的 素问,文字清楚,内容完备,一一斟酌,众多疑难问题像冰融化一样地消除了。可张雪梅:医古文文选词语注释指瑕知,先师张公密藏的 素问 是个善本,它帮助王冰解决了许多疑难问题,使他成功补注了 素问。“一以参详”不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