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创示范区”促进了企业间...基于模糊断点回归方法的分析_王伟.pdf

南 开 经 济 研 究 NANKAI ECONOMIC STUDIES2022 年 第 12 期 No.12 2022 DOI:10.14116/j.nkes.2022.12.010 169 “双创示范区”促进了企业间 技术合作吗？基于模糊断点回归方法的分析 王 伟 杨 光 吴金霞 苏 韧 摘 要：基于 20172020 年广州市企业技术合作的微观数据，本文将广东省推行的“双创示范区”政策作为准自然实验，采用模糊断点回归的方法识别了该政策对企业技术合作行为选择的因果效应。本文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双创示范区”政策显著提升了技术创新能力偏弱企业的技术合作意愿。本文的机制分析结果表明，“双创示范区”政策能够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并减少企业间的盲目竞争，进而提升企业技术合作的积极性。同时，本文根据企业合作对象的类型、市场进入成本和企业自身的市场活跃度等指标进行异质性分析，发现这些特征均会导致企业的技术合作选择存在差异。因此，本文的研究对于制定和优化创新政策，推动企业合作创新，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具有重要意义。关键词：“双创示范区”政策；企业技术合作；模糊断点回归 一、引 言 近年来，我国企业在科技创新领域的投入力度持续上升，但整体科技水平仍然不高，所掌握的核心技术依然较少(肖文和林高榜，2014)。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我国要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完善国家创新体系、加快建设科技强国。面对科技“卡脖子”的情形，我国亟需在科技水平上有所突破。但是，由于科技创新的复杂性、不确定性以及高成本性等特征，许多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难以独立实现技术创新(张振刚等，2017)。因此，大力推进企业间的技术合作，共享技术创新成果，成为解决这一困境的有效方式。如何制定相应政策，以鼓励企业之间的技术合作就成为我国完善国家创新体系、提升企业创新能力的重要抓手。基于此，客观评估我国既有的创新政策能否促进企业间技术合作，并对其影响机制和渠道进行考察成为本文的重要研究问题。为了具体分析创新政策对企业间技术合作的影响，本文收集了关于企业间技术合作的数据，并且利用相关的自然实验设计实证分析。具体来说，本文收集了 2017 *王 伟，江苏城乡建设职业学院(邮编：213147)，E-mail：；杨 光，南开大学经济学院(邮编：300071)，E-mail：；吴金霞(通讯作者)，南开大学经济学院(邮编：300071)，E-mail：；苏 韧，哥伦比亚大学文理学院(邮编：21046)，E-mail：rs4352columbia.edu。本研究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我国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投资储蓄增长机制研究”(18CJL013)的资助。感谢匿名评审专家和编辑部的宝贵意见，文责自负。王 伟、杨 光、吴金霞、苏 韧：“双创示范区”促进了企业间技术合作吗？基于模糊断点回归方法的分析 170 2020 年广州市企业技术合作的微观数据，因为广州市作为全国经济创新驱动发展的“领头羊”之一，为全国促进智能制造、互联网创业创新提供了先进经验，起到了示范引领作用。同时，本文将广东省政府在 2017 年 7 月推出的“双创示范区”政策作为自然实验，该政策通过推动大型骨干企业建设面向中小企业的一站式“双创”服务平台，旨在帮助技术创新能力较弱的中小企业通过共享科研平台和科技资源匹配技术合作伙伴，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推动中小企业良性发展。因此，本文分析考察了“双创示范区”政策对企业技术合作行为选择的影响和作用机制。这不仅为我国企业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提供理论支持，也为广东省甚至全国制定和优化创新政策，推动企业合作创新提供了政策依据。企业间技术合作能够使得企业之间相互交流与学习技术科研成果，帮助企业降低信息搜集成本，克服技术知识缺陷，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力，推动企业稳定健康发展(Becheikh 等，2006；Kang 和 Lee，2008)。国内外学者着重研究了产业或区域性政策对企业自身技术创新、生产率的影响，即他们更多地关注扶持政策对企业自身发展产生的作用(Kim 等，2021；Lane，2022；Alder 等，2016；Schminke 和 Van Biesebroeck，2013；滕堂伟等，2019；谭静和张建华，2019；胡浩然，2019；孟辉和白雪洁，2017；王永进和张国锋，2016)。目前，鲜有文献从企业合作创新的视角考察其政策效应。广东省推出的“双创示范区”政策本质上作为一项推动创新驱动发展的产业政策，有利于整合当地的创新资源，为中小企业提供科研平台，提高企业间技术交流和合作的积极性。因此，客观评估“双创示范区”政策对企业技术合作的影响，既有助于了解创新政策的实施效果，为企业创新发展提供实践启示，又可以丰富企业合作创新影响因素的研究，为企业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提供新的视角。本文研究的主要问题包括：“双创示范区”政策是否推动了企业间进行技术合作？如果存在推动作用，哪些企业受益较大？“双创示范区”政策通过何种渠道和机制推动企业技术合作？该政策对企业技术合作的影响是否会受到企业合作对象类型、企业市场活跃度和市场进入成本等外部特征的 影响。本文以广东省“双创示范区”政策的实施作为准自然实验，研究和探索了“双创示范区”政策的实施对企业技术合作的影响效应及其机制。结果发现，“双创示范区”政策显著提升了技术创新能力偏弱企业的技术合作意愿。异质性分析发现，“双创示范区”政策尤其推动了企业之间而非高校之间的技术合作，并且技术创新能力偏弱的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国有企业进行合作。同时，市场进入成本较高的企业有更大的技术合作意愿。机制分析结果表明，“双创示范区”政策通过提供政府补贴等方式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同时减少了企业间的盲目竞争，进而提升企业技术合作的积极性。与既有文献相比，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三点。第一，在研究视角上有所不同。本文从企业技术合作这一视角出发，基于“双创示范区”这一政策，使用断点回归设计克服内生性问题，分析了该政策对企业间技术合作的影响，而非大多数既有文献关注的扶持政策对企业自身的影响。第二，在数据层面上，本文也有一定的创新。当前多数文献采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 南 开 经 济 研 究 NANKAI ECONOMIC STUDIES2022 年 第 12 期 No.12 2022 171 库、Wind、国泰君安数据库等现有数据库(邱洋冬，2020；黎文靖和郑曼妮，2016；滕堂伟等，2019)，而这些现有数据库中都没有包含企业之间技术合作的信息。为了研究企业之间的技术合作，本文通过利用 Python 软件爬取得到了 20172020 年广州市进行技术合作的“企业对”，并根据企查查、天眼查等官方授权的征信网站，匹配了公司发展、经营状况和知识产权等微观信息，形成独特的微观数据。第三，得到了一系列新结论。本文的实证结果证明，“双创示范区”政策显著促进了技术创新能力偏弱的企业进行技术合作，影响机制分析发现，该政策主要通过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和竞争压力，进而提升企业技术合作的积极性。同时对于不同类型的合作对象，研究发现“双创示范区”政策显著推动了企业之间的技术合作，尤其是在国有企业间的合作方面表现更突出。这对于我国制定和实施促进企业合作创新的政策法规具有重要的理论依据和现实意义。二、制度背景与文献回顾 （一）制度背景 在高度不确定的市场经济环境下，企业之间的激烈竞争导致产品技术复杂性不断提高、产品生命周期逐步缩短，迫使企业尽快在技术上取得突破，以避免被更先进的技术所替代。而一些技术创新能力偏弱的企业在科研投入和技术创新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容易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被淘汰出局。因此，为促进企业的良性发展，2017 年 7 月广东省人民政府发布的关于印发广东省落实工业和信息化部广东省人民政府合作框架协议实施方案的通知(粤府函2017186 号)中明确提出，推进国家级大型骨干企业“双创”示范区建设的任务，要加快推进智能制造示范基地建设，开展智能制造试点示范；同时推动互联网、基础电信、软件及系统集成等大型骨干企业建设面向中小企业的一站式“双创”服务平台。建设一批“双创”示范企业、示范平台、示范园区，支持广州等城市打造国家级互联网创业创新产业集聚区。实施方案还指出，支持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和大型骨干企业合作共建“双创”实验室，建立研发设计、标准制定、生产制造、供应链管理等协同创新平台，深化产学研协同创新。随后广东省政府又于2017 年 12 月公布“双创”示范大企业名单，其中包括涵盖广州市在内的多家大企业和“双创”平台，主要包括互联网、基础电信、软件及系统集成行业企业。“双创”示范区的建立旨在推动相关企业间的技术合作与交流，增强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但是相比掌握较多资源的大企业，科研能力较弱的中小企业将通过这些共享资源和平台受益 更多。因此，本文利用 2017 年广东省推出的“双创示范区”政策这一准自然实验，有效识别了其对企业技术合作的政策效果。具体来说，大多数技术创新能力偏弱的中小企业往往选择与技术创新能力较强的大型企业进行技术合作，所以本文采用模糊断点回归方法，研究“双创示范区”政策出台后，该政策对不同技术创新水平企业的影响。王 伟、杨 光、吴金霞、苏 韧：“双创示范区”促进了企业间技术合作吗？基于模糊断点回归方法的分析 172 （二）文献回顾 多数文献已经研究各类扶持政策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如生产率、就业规模、产出规模、资本水平、出口国内附加值、出口水平、风险承担水平等(Choi 和 Levchenko，2021；Criscuolo 等，2019；Rotemberg，2019；Aghion 等，2015；王永进和张国锋，2016；袁其刚等，2015)。针对企业技术创新方面的研究，已有文献研究发现，各类扶持政策都能够显著提升企业的研发投资，促进企业专利申请数量的飞速增长，推动企业技术创新(Kim 和 Lee，2021；Acharya 等，2014；Dirk 等，2010；徐扬和刘育杰，2022；杨芷晴等，2019；毛其淋，2019；余明桂，2016；袁建国等，2016；冯海红等，2015)。但更多的是促进企业增加“非发明专利”的数量而非“发明专利”数量，企业存在迎合政策的“策略性创新”而非“实质性创新”，更多追求的是创新“数量”而非“质量”的提升(安同良等，2009；黎文靖和郑曼妮，2016)。自党的十八大以来，创新驱动战略上升至国家战略高度。随后出台的各类知识产权保护等战略政策也进一步提升了企业的专利质量，具有明显的“增量提质”效应(徐扬和韦东明，2021；纪祥裕和顾乃华，2021；龙小宁等，2018)。因此，学者们在对企业技术创新效率进行衡量和评价时也关注到了政府政策对企业技术创新效率的影响(Bronzini 和 Piselli，2016；姜启波和谭清美，2020；张帆和孙薇，2018)。针对技术创新能力较弱的中小企业，繁华等(2022)发现，培育类政策可通过激发创新意愿、加速人才聚集、提升市场关注度，促进中小企业在创新数量上的增长，但无法实现企业创新由量到质的转变。还有学者认为，政府创新补贴政策对其私人研发并无显著的作用效果，甚至贷款贴息类的补贴举措会对中小企业的创新研发造成显著的挤出效应(张杰等，2015)。因此，现有文献主要集中于各类政策对企业创新数量、质量和效率的政策效应评估，而鲜有学者考虑到政策推动企业技术合作，进而提高企业技术创新产出这一重要渠道的直接量化和评估。对于许多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而言，因其自身资金投入和人才不足，无法独立实现技术创新，因而更多地选择与其他大型企业、科研机构等进行技术合作，以帮助企业降低信息搜集成本，以较低的成本获取先进技术，推动企业实现进一步的技术创新(李晓翔和刘春林，2018；马志强等，2015)。基于此，我们提出研究假说一。假说一：“双创示范区”政策能够帮助技术创新能力较弱的企业通过共享科研平台和科技资源匹配技术合作伙伴，促进企业进行技术合作，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实际上，优惠政策出台后，政府会提供一系列财政补贴和贷款优惠政策帮助企业解决融资难的问题，促进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