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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与掮客 圈子与掮客 机关人社交圈子里“往来无白丁”，结交的尽是“上流社会”。只要在机关混个三 年五载，身边就会生长出一个小圈子。随着资历积累、职务升迁，小圈子滚雪球似的越 滚越大，构成了所谓的“关系网”。在这张网内，人人都具有较强的办事能力。无论是 大事小事，无论是亲戚的困难事还是朋友的麻烦事，拿到圈子内来解决，就会容易的多。 机关人碰到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大脑会产生条件反射，立刻启动搜索引擎，对自己 的小圈子进行扫描。首先选择最直接的关系，进行电话联系；如果在圈子中搜索不到直 接管事的人，就通过间接关系搭桥。有了这个锐利武器，大部分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党政机关里，化解问题的难易程度并不一定取决于官职大小，而取决于自身的关 系网大小。圈子越大，破解难题的几率越高。常言说，县官不如现管，一些“冷部门” 的将帅有求于“热部门”的小卒，也是常有的事。这正应了民间那句话，“没有走不着 的路，没有用不着的人”。 不但办私事要用“关系”，有时办公务也得动用“关系”。衙门众多，小鬼难缠， 领导安排你到某单位联系工作，你关系不熟，说不定对方就给你个冷脸；若是人脉熟络， 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甚至骂骂咧咧就把事办了。所以机关对外交往若遇到难办的事，都是 让老同志上阵，再不行领导出马。 机关人无论大官小吏，都会认真经营自己的小圈子。经营小圈子有各种渠道：同事、 同乡、邻居、部队战友、插队知青、学生时代同学、大学期间同班同学、不同班但同系 或不同系但同届的校友、各类党校干校培训班同学、原单位的老领导和老同事、一起被 上级机关临时抽调帮助工作的写作班子或活动小组、一起下乡调研或外出考察时的队 友、一个饭桌上喝过酒猜过拳的酒友等等，都可收入个人小圈子。有一篇网文说得更刻 薄，叫“一块吃过糠的，一块下过乡的，一块扛过枪的，一块收过赃的，一块嫖过娼的。” 现如今社会上流行一个词，叫“人脉资源”，把人事关系比作人体纵横交错的脉络，十 分形象传神。 机关人一起闲聊，谈到某单位某人，在座的有人应声道，噢，你们说的那个谁呀， 他是我朋友，我们关系很好，前年他的什么事，还托我帮忙来着。或者说，我与那谁谁 经常在一起聚，关系好着呢。说这话的人就显得面子宽，有能耐。 看一个人拥有的人脉质量，不仅仅看他小圈子里人数多寡，重要的是结交朋友的多 样性。有人举了个例子，说把你收藏的名片拿出来分类，以不同的职业或官职分类，以 十张为一类，如果能够分成八类以上，表示你的社会关系比较成熟，人脉资源算作雄厚。 有的人也许身边的朋友很多，但多数是自己行业内的，或者只是同自己一样社会地位不 高的酒友、牌友，甚至有些还不如自己，此人所拥有的人脉资源就很有限。 比如有个机关干部，从农村老家来的人隔三差五到单位找他，不是托人打离婚官司， 就是宅基地被邻居侵占要上访，婆婆妈妈的麻烦事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此多 的穷亲戚啰嗦事，很让人讨厌，但他一点也不嫌麻烦，通过帮乡下人打理这些鸡零狗碎 的事情，经常与各类权力部门联络交往，时间长了，此人变成为“部门通”，走进这些 个部门，到处与人握手、寒暄、打招呼，那些受过贿、吃过请的官吏，个个成为他的关 系资源。 构建高质量的小圈子，重在结交朋友的广泛性。如果长期混迹于同一类别的朋友圈 子中，就存在弊端。一是你获得的信息缺乏新鲜度，他们所了解的情况你也熟知，信息 得不到增长和更新；二是交友的范围会越来越小，没有机会结交新朋友。有些所谓的文 人，身边结交的朋友，不是写诗歌的，就是搞散文的。他们写出来的作品，主人公清一 色文人骚客，内容不外乎这些舞文弄墨者的小资生活和小资心理，远离大众社会生活， 可见其生活空间和视野的狭隘。这样的作品不受广大读者喜爱，难怪文学的没落。 领导干部几乎人人都有一个关系贴切的小圈子，成员也许是同乡、同学，也许是被 自己提携过的老部下，也许是缘于共同利益结成的同盟，也许是在矛盾斗争中缔结的“死 党”。 这些“铁哥们”经常聚会小酌、互通情报、交流信息、密谈策划、相互援手。 有位地方大员犯了事判了刑，出狱后身边仍有一帮人天天活跃在他周围，还有人出资注 册了个房地产公司给他经营。 构筑小圈子，为人要善辞令，不怯场，脸皮厚。热心交友，就得在社交场合勇于主 动出击，积极捕捉结交对象。有些人这方面天赋很高，一见人就留名片，要电话，善于 挖掘有用的社会资源，通过海侃把本来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链接上。遇到对方有事相求， 还要想方设法给人行方便、打关节，这关系才能巩固下来。倘若嫌麻烦、怕找事、图清 静，关系就自然中断。 小圈子需要不断巩固。不间断地交往是保持小圈子生命力的源泉。社交场合萍水相 逢，大多是逢场作戏，时过境迁，一般就把对方甩到脑后了。有心人不这样，他会逢年 过节给对方发个短信，写个贺年卡，送张挂历。对于小圈子里的核心人物，隔三差五打 个电话，相邀聚一聚，聊聊时政和家常，小圈子才不至于解体。 小圈子需要充分利用。毫不吝惜地发挥小圈子的作用，才能保持小圈子的生命活力。 不少人有个误解，怕给朋友找麻烦。触不知，麻烦是关系润滑剂。有道是不打不相识， 汽车越跑越顺手，关系越用越热贴。朋友 A 托你办事，你找朋友 B 帮忙。事儿办成了， 朋友 A 自然承你的情，朋友 B 从中得到好处费，心里也美滋滋的。你在中间落了两头 人情，真是刀切豆腐——两面沾光。如今那有托人办事不花钱的，说不定你也从中得到 了好处费，这只有天知道。一件事栓住了俩朋友，这样的麻烦事何乐而不为？ 有这么一位机关干部，曾经由于经济问题被检察院审查过，后因查无实证未予立案 追究。两年后，有同学找到这位干部，说儿子参加检察院干警招考，笔试过关了，面试 前想在检察院找个关系做点工作，增加录取的筹码。这位干部对同学说，我在检察院里 可没关系，只认识那年审查过我的人，叫张某某，审了我十多天，算是熟人，你让我怎 么有脸去找他？同学说，如今是病急乱投医，你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吧。这干部顶 不住同学死磨烂缠，硬着头皮给张某某打了电话，不料对方十分热情，一口应承。后来 虽然事情没成，可一来二去，这干部与张检察官交上了朋友，成为他小圈子里的一员。 可见交朋友就得脸皮厚。 机关里有一些人，结交广泛，身边有十多个小圈子，各行各业都有他的关系。单位 里有人遇到麻烦事，其他人会说，找咱单位某某，他熟人多，路子广，找他准成。这些 人也热心为他人牵线搭桥，既落了人情，还从中得了实惠，自个儿的小圈子越滚越大， 被大伙称为能使动风的人。 发展到后来，这类人就成了官场掮客，帮人穿针引线，请客吃饭，行贿攻关。替人 解决难题，化解风险，该办的事办了，不该办的事也办了。这类掮客有一般干部，也有 领导干部，他们凭借党政机关得天独厚的身份、地位和手中权力，热衷于替人说情攻关， 帮人代办各类违反政策、违反规定甚至触犯党纪国法的事情，从中获取报酬，捞取“佣 金”。或者干脆截获委托人的行贿款私吞。 这些人都是大忙人，在办公室时，找他们的电话最多，办公电话经常被他们占线， 外面电话打不进来；一旦他们放下电话，就夹起文件包匆忙外出攻关了。他们也很累， 整天泡在酒桌饭局之中，是“酒精”考验过的人；他们讲信义，很投入，事没办成一般 不收礼金，收了也要退还；他们名义上是替人帮忙，实质上做掮客已然成为其第二职业， 收入颇丰，很有成就感，忙得不亦乐乎。 笔者有个机关朋友，2008 年他被派到农村搞村委换届，住在一个叫小胡杨的村庄。 他任村委换届工作组组长。说是工作组，不过就两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单位派去的小邢。 这小邢在单位是个副科长，人年轻很精神。驻村头几天，小邢打水扫地，跑前跑后。朋 友觉得很幸运，配了一个勤快又懂事的助手。可没几天，小邢就请假要回市里办事。开 始吧，朋友想，谁没点事儿，就准了假。谁知从此一发不可收，小邢三天两头请假，一 走就是两三天才回来，有时整个一周难得见他。就是他在村子里住，也是手机不停地响， 听电话里谈的事儿，有孩子上学托他择校的，有老人看病托他找大夫的，有军转干部分 配要他找关系的。 有一次，村里正研究召开村民大会有关事宜，三四条汉子竟找到村委会来，说是小 邢老家来的乡邻，运货卡车在城里被交警扣了。小邢撂下一摊子事儿，二话没说火急火燎就跟他们走了。朋友批评小邢，说你天天这样可不行呀，工作组就咱俩，你如果“公 务”繁忙，就让单位换个人来，不能把一堆事都扔给我一人儿。小邢立马陪上笑脸说， 不好意思，老兄多担戴，我这不也是为老百姓办事吗！然后小邢就请他吃饭，搁三差五 给朋友送点烟酒什么的，搞得朋友哭笑不得。 官场掮客经营手段就是穿针引线，其作用不可低估。曾有贪官交待思想时说，有三 种钱不收：一是生人的钱不敢收，怕他事后乱讲、找事；二是办不了事的钱不收，担心 找后账；三是上级和同级的钱不收，怕留把柄。这也是多数贪官的普遍原则，算是“贿 也有道”吧。收受贿赂不但要冒党纪国法风险，而且负有道义上应尽的责任——收人钱 财，替人办事。作为官员，对贿款既是人见人爱，却也是人见人怕，正所谓又想吃鱼又 怕扎。贪官这种既爱又怕的心理，正好为机关掮客提供了用武之地。掮客作为行贿与受 贿之间的桥梁和媒介，消除了贪官的戒备心理，完成了贿款的安全周转。 官场掮客成为机关一些人的第二职业，帮人办大事，从中捞黑钱，其收入十分可观。 有些掮客比较低调，特别是些年纪不大的干部，怕影响自己前程，暗中运作，不事张扬。 有些已经“无所谓”的干部，包括机关司机、勤杂工，借机关的牌子，大事炫耀，到处 夸口揽活，毫不收敛。为此也有引火烧身、锒铛入狱的。 有句话叫“大圈子犯罪，小圈子作孽”。机关小圈子实为一害，各式各样的小圈子 泛滥成灾，破坏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冲击着国家的法律法规。得利的是少数善于钻营取 巧的人，受害的是无权无钱安守本分的老百姓。机关掮客，是党政机关衍生出的一颗毒 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