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碳”目标下农户绿色低碳...10省（区）微观数据的分析_于法稳.pdf

2023年第1期农业绿色发展是一项系统工程和艰巨任务，对全面推动农村生态文明建设及乡村振兴战略具有重要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进农业绿色发展是农业发展观的一场深刻革命”，对农业绿色发展的认知是现代农业发展研究领域的重要议题，其中一个重要视角就是在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下农业如何实现绿色低碳化发展，以及农户如何适应碳达峰、碳中和这一历史性变革。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提出，要加快农业绿色发展，促进农业固碳增效。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双碳”目标下农户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影响因素基于全国10省（区）微观数据的分析于法稳林珊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应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运用全国10省（区）3129份农户的微观数据，建立多元有序Lo-gistics模型，研究“双碳”目标下农户绿色低碳化生产的参与意愿。结果表明：农地利用中的化肥、翻耕与稻田排放因素对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农膜和秸秆焚烧对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具有显著负向影响。在区域层面，东部地区的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显著高于中、西部地区。基于此，对“双碳”目标下如何激发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提出建议，以推进农业农村领域减排固碳，加快农业绿色低碳化发展。关键词“双碳”目标；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Logistics模型；农业绿色发展中图分类号F06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518X（2023）010083-13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加快构建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政策研究”（17AZD012）、中国社会科学院创新工程项目“农业农村绿色发展理论与政策研究”（NFS2018A01）、中国社会科学院重大经济社会调查项目“乡村振兴综合调查及中国农村调查数据库项目建设”（GQDC2020017）于法稳，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生态环境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应用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100732）林珊，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应用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通讯作者。（北京102488）83江西社会科学20231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基于上述现实背景，在新时代新征程中，抓住历史性战略机遇，以“双碳”目标为约束，强化绿色导向，采取有效措施推动农业减排，助力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实现。农业绿色低碳化发展不仅是国家关注的重大问题，也是学术界研究的焦点问题。本文的文献梳理主要从三方面展开：一是关于“双碳”目标下农业绿色发展的定位研究。围绕“双碳”目标如何推动我国农业绿色发展的关键问题，有学者认为，要充分发挥“双碳”目标导向作用和农业绿色发展支撑作用，针对当前耕地数量质量压力较大、生产经营方式需要转型等重点问题，要统筹考虑供给安全和减排效果、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经济效率和社会公平。1二是农业绿色低碳化的减排思路。国内学者研究发现，农业碳排放以非二氧化碳为主，总体呈逐年上升的趋势，近几年逐渐实现达峰。但是，由于中国农业机械化水平仍在不断提升，农业机械能源消耗带来的碳排放或将成为农业碳达峰的最大不确定因素。2三是关于“双碳”目标下农业绿色发展的实现路径研究。“双碳”目标的提出为农业绿色发展指明了新方向，同时也提出了新要求。国内学者以“双碳”目标为背景，从创新理念、核心为纲、污染防治、强化设施、技术创新、完善机制、制度激励等方面提出了实现农业绿色发展的路径及对策。3现有文献为本文研究提供了有益借鉴，但在“双碳”目标下，仍有一些问题值得深入探讨：一是农业绿色低碳化发展缺乏农户层面的系统研究；二是农业碳排放因素对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影响程度有待研究；三是推进农户绿色低碳化生产的重点取向依然有待拓展。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本文依托中国乡村振兴调查数据，获取全国10省（区）3129份农户的微观数据，分析研究农业碳排放相关因素对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影响，采用Logistics模型进行实证探究，旨在甄别“双碳”目标下促进农业绿色低碳化发展的重点取向。一、理论分析与研究设计（一）理论分析2005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安吉考察时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此后经过不断的理论深化和实践创新，逐步形成了一套节约优先、保护优先、绿色发展之路，实现了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的融合。绿色循环低碳发展模式，逐渐在全国范围内得到广泛推广并不断创新。碳达峰、碳中和的思想基础正是源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2020年，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的讲话时郑重宣示：“中国将提高国家自主贡献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4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党中央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变革，是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求、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迫切需要。碳达峰、碳中和拥有深厚的哲学基础与伦理学基础。其中，“双碳”的哲学基础源于生态文明观。生态文明观是人类处理人与自然关系以及由此引发的人与人的关系、自然界生物之间的关系、人与人工自然的关系以及人的身与心的关系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双碳”目标则是在这种立场、观点和方法指导下取得成果的体现。“双碳”的伦理学基础源于生态公正。生态公正是人类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以及由此引发的其他相关关系时，不同国家、地区、群体之间拥有的权利与承担的义务必须公平对等。在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行动中，要正视国家或地区在生态权84益的享受和生态责任的承担上的不匹配。中国尊崇持续良性发展的人类生存和发展方式，积极推进“双碳”目标实现，契合了“双碳”的哲学基础与伦理学基础的初衷。低碳经济是一种经济形态，即在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全球共同愿景目标下，碳生产力和人文发展均达到一定水平的一种经济形态。5而低碳经济外延中的低碳农业是相对于传统农业而言，发展低碳农业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实现农业资源的循环综合利用，充分利用农业生态系统中的各类生物质能源，形成低碳农业的能源支柱，最终促进低碳农业以及碳汇农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低碳农业发展主体之一是农户，那么农业绿色低碳发展离不开农户个体的行为选择。从行为经济学来讲，农户的生产行为与决策行为，均属于经济行为，农户作为“经济人”具有理性动机，根据偏好和价值观评估选择的后果，合理使用和有效配置生产性资源，做出可以实现最大化期望效用的选择。因此，本文在探究农业绿色低碳发展中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的意愿时，应放在拥有深厚思想基础、哲学基础与伦理学基础的“双碳”目标之下。（二）研究设计基于上述分析，下文结合低碳农业与农户行为理论，从农业碳源视角切入，选取农业碳排放的四个主要指标，对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以期探究农业领域减排固碳的实践向度。1.数据来源。本文使用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承担的重大经济社会调查项目乡村振兴综合调查及中国农村调查数据库建设成果，课题组于2020年89月赴广东、浙江、山东、安徽、河南、黑龙江、贵州、四川、陕西和宁夏10省（区）开展大规模农户调查。根据有效性检验，剔除无效问卷后，共获得有效问卷3129份。村庄基本特征。根据调查抽样，从受访的305个样本村的地域分布来看，东部地区91个，占29.8%；中部地区60个，占19.7%；西部地区124个，占40.7%；东北地区30个，占9.8%。农户基本特征。受访农户具有如下特征：男性占比为51.73%，女性占比为48.27%。分年龄段来看，60岁以上农户占比最大，达到41.55%；其次是5059岁的占比为36.63%；超过80岁的高龄老人占比为1.85%。从受教育程度来看，调查样本中受教育程度为初中的占比最高，达46.53%；其次是小学程度的，占比达30.68%；而大专及以上的农户仅占1.63%。调查样本的农户总体特征说明留守乡村的农户多为老龄化人口且整体受教育程度偏低。2.模型选择。本文从农业碳源角度入手，借鉴相关学者的研究分析农业碳排放的四类指标6，主要探讨农地利用（farmland）、稻田排放（paddy）、畜禽养殖（livestock）以及秸秆焚烧（straw）对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willingness）的影响。因此，被解释变量设置为“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选择基于农户个人层面的Logistic模型，分析影响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关键因素。假设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由方程（1）决定：Logit(willingness=1)=ifarmlandi+ipaddyi+ilivestocki+istrawi+（1）其中，下标i表示第i个受访农户。被解释变量willingness是一个关于农户是否愿意采用绿色低碳化生产行为的0-1变量，若农户愿意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取值为1，否则为0。3.变量定义。被解释变量是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willingness）。本文通过衡量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指标，询问农户在减少化肥农药的使用、增施有机肥、采用绿色节能农机、减少传统翻耕、节水灌溉，以及对畜禽粪污、农膜、秸秆进行资源化利用等方面的采纳意愿。从调查的初步结果看，77.72%的受访农户愿意采纳绿色低碳化生产方式，表现出强烈的绿色生产意愿。根据区域、性别、家庭纯收入、受教育程度将农户样本划分为四大区域农户组、男女农户组、高“双碳”目标下农户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影响因素基于全国10省（区）微观数据的分析85江西社会科学20231低收入农户组（相对于均值）、高低学历农户组（以高中为分界线），结果见表1。从中可以看出，东部地区农户绿色低碳化生产的参与意愿要强于中部地区、西部地区和东北地区，男性农户强于女性农户，高收入农户强于低收入农户，高学历农户强于低学历农户。解释变量。在回归方程右边，农地利用、稻田排放、畜禽养殖以及秸秆焚烧是可能影响农户参与绿色低碳化生产意愿的变量。参考已有研究7，本文将农地利用变量细化为化肥（fertilizer）、农药（pesticide）、农膜（film）、农机（machinery）、翻耕（tillage）、灌溉（irrigation）6个衡量指标，作为农地利用变量的子变量。其中，fertilizer指标通过询问农户“与5年前相比，亩均化肥施肥量”；pesti-cide指标通过询问农户“与5年前相比，亩均农药使用量”。针对以上两个指标，按照使用量的高低（未用、减少、不变、增加）分别赋值为0、1、2、3，film指标通过询问“农膜等农业废弃包装物如何处置”，按照是否资源化利用（未产生、是、否）分别赋值0、1、2；machinery指标通过询问“柴油机械化作业占比”；tillage指标通过询问“您是否对耕地进行了休耕”，按照是否休耕（是、否）分别赋值1、0；irrigation指标通过询问“有效可灌溉面积”。稻田排放变量指标通过询问农户“稻谷播种面积”。畜禽养殖变量指标通过询问农户“禽畜养殖的年底总数量”。秸秆焚烧（straw）变量指标通过询问农户“采用何种方式处理农作物秸秆”，按照是否资源化利用（未产生、是、否）分别赋值0、1、2。控制变量。在控制变量的选取上，个人特征可能影响农户的生产行为选择。已有研究证实，户主性别、年龄差异、文化程度以及务农时限均会对农户的农业绿色低碳生产产生影响8；农户兼业对农户绿色低碳生产行为具有促进作用9。因此，本文选取的个人特征（individual）变量包括：性别（gender），男性农户赋值为1，女性赋值为0；年龄（age），以农户的实际年龄（周岁）进行衡量；受教育程度（edu），未上学赋值为1，小学赋值为2，初中赋值为3，高中或中专赋值为4，大专及以上赋值为5；务农时限（time），以受访农户一年内实际务农时限（月）衡量；兼业状况（by-business），非农就业赋值为0，全职务农赋值为1，兼业农户赋值为2。家庭特征可能影响农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