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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谢飞
苦乐
谢飞:苦乐学涯
清矍儒雅,是大多数人初见谢飞的第一感觉。无论是在野外考古时穿着的工作服,还是印着“CAL〞字样的文化衫,都难掩他一身旧时文人的气质。他说起话来轻声慢语,并不介意别人的打断;他好酒、喜奇石、寄情于纹枰之道,颇有名士之风;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读书、做研究,于无涯学海中漫溯苦乐人生。
我的一切,都是学习所得
1983年,刚刚从北京大学地质系毕业的谢飞还不懂得考古,中科院“双古所〞的卫奇教授告诉他,上沙嘴遗址应该有“东西〞——就这样,那个懵懂的大学生,在泥河湾刨下了他25年旧石器研究的第一锄。
一季度没挖出东西,我不死心,第二年又去挖,还没挖出来,就想方设法找那个石器。到什么程度?接近神经了,见那个石头就以为是石器,都不相信自己!最后证明那个地方没有石器,但这个过程锻炼了我,学了不少东西。
还有什么比艰难的开始更能砥砺成长中的青年?从那以后,一种叫做“坚韧〞的品质无数次地在这个人的身上浮现,直到成功。
1983年没挖出东西,1984年我就组织了12名农民技工,带着他们展开全县调查。在下沙沟我租了一间房子,住在那里。1984、1985、1986,到1986年整个翻开局面了,发现了一批重要的遗址。
泥河湾,长82公里,宽27公里。像熟悉自己的掌纹一样,谢飞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那些褶皱和纹理,他用脚丈量了无数遍,用心,摩挲了20年。
100万年前,这里不是这个样子,当时的喜马拉雅山才不到两千米,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毫无遮挡地就吹过来了,你看现在这些干的土,当时都是水盆,全是水!
泥河湾的地图,就挂在谢飞办公室的墙上。他曾经多少次凝视着这片土地?凝视着自己的未来?
这个地方是活的,得把它看活了。你看,它的北边是蒙古高原——远古时期,在坝上那个地方地质活动产生了断层,大地裂了个缝,岩浆从缝隙中涌了出来,像被子一样盖在那儿,所以你看坝上草原,今天都是波浪般和缓的起伏——这边是燕山和熊耳山,这边是太行山,泥河湾正处在几个大的地质构造交接聚集的地方。这样一个地方,地壳活动量是很大的,也就催促着环境不断发生变化,相应地,这里的生物界也就变得特别活泼、激奋。生物不断适应环境的变化,很容易产生进化和变异,这就是泥河湾可能诞生人类的大背景。
当谢飞在办公室里凝视这幅地图的时候,中外考古学界菁英的目光也在凝注着这个河北省阳原县的小村庄。随着新的遗址的不断发现,在泥河湾盆地寻找早更新世人类活动遗址的梦想之光又一次照进现实。
从1990年到1992年,是中美合作的时期,那是我国继1927年周口店考古开掘之后,在旧石器考古领域第二次大规模的国际合作,也是共和国历史上第一次旧石器考古的国际合作。
显然,谢飞把这次合作当成了又一次学习的时机。他告诉我们,当时国际上比较流行的考古开掘方法,是由我国考古学鼻祖裴文中先生1935年创立的“网格式的开掘方法〞,但是,在我国建国以后很长一段时期,因为各种原因,这种方法失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简单的“刨红薯〞法,仅仅把地层里的石器、化石取出来就行,丧失了十分珍贵的有关遗址形成及人类行为学的研究的考古信息。而通过这次合作,我国考古学界不仅找回了失传几十年的方法,同时也学到了西方考古学界所采用的先进开掘技术。
从那以后,泥河湾就像一颗磁石,吸引住了全世界旧石器考古学家的目光。
1992年,马圈沟遗址的发现将泥河湾古人类活动的时间上推至150万年前,将一个完整的旧石器文化序列展现在谢飞的面前,而“所有旧石器文化遗存都表现出强烈的继承性和开展性〞,也使谢飞的目光从“最早〞,投向了“最晚〞。
1995年开始,谢飞带着考古队员,在于家沟遗址展开了为期4年的艰苦开掘。
一开始大家都不太相信,那是一块夹砂陶片,挖下去,又发现十几件,颜色有黑灰色和黄褐色,外表粗糙,有的壁表有一些形似植物茎叶的印痕,有的还附带着经过烟熏火烧遗留下的烟炱。
一直以来,陶器被认为是新石器时代开始的重要标志。虎头梁遗址群的于家沟、马鞍山遗址的开掘说明,泥河湾的制陶业发生在1.1万年以前,是中国北方最早的陶器。尽管没有在这里找到农业起源的直接证据,但谢飞推断,泥河湾兴旺的细石器工业很可能参与了当地的农业革命,这无疑为日臻完整的泥河湾旧石器文化序列填上了一个完美的标点——而更为惊人的发现,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那是一个远古人类聚餐的场景——当时人们抵御自然灾害、恶禽猛兽的能力还不强,每天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人们常常到泥河湾湖边去,一来是为了喝水,二来也为了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食物。一天,一头行动不便的大象来湖边喝水,陷在湖边的沙滩上,隐藏在湖边的飞禽猛兽迅速扑过去,把这头大象一分而光,只在骨头上留下了少许肉屑。几天以后,一直在密切注视着事态开展的古人类看到那些飞禽猛兽都走光了,肉也发出了异味,才招呼同伴,从湖边搬着硅质灰岩、燧石等来到大象尸骨旁,打制好石器以后,就用打制好的石刀去刮大象骨头上的肉,饱餐一顿。
2001年夏,谢飞带着考古队员们对马圈沟第三文化层展开开掘。10月的一天,在一个约60平方米、开掘已很深的探方中,一名队员突然发现了一颗灰黑色的象牙!
谢飞放下手中的手铲,用竹签和毛刷一点点将象牙周围的泥土剔除,慢慢地,一头被肢解的大象骨骼残迹被清理出来。他们惊喜地发现,多数骨骼保存有十分清晰的砍砸和刮削痕迹,其中一件燧石刮削器恰巧置于一根大象的肋骨上,勾勒出一幅极为形象的人类群体肢解动物、刮肉取食的进餐场景。
这一发现,震惊了世界!
2001年,马圈沟遗址第二、第三文化层的科学开掘,使这里人类活动的年代又有了大幅度地推进。2022年,马圈沟遗址第四、第五、第六文化层确实认,再次延长了这里人类活动的时限。依据生物地层学的研究结果,其年代应早于距今180万年,很可能超越距今200万年。依据年代地层学的资料,其古地磁年代为距今175万年。综合各方意见,将其年代暂定为距今200万年较为合理。
马圈沟遗址的考古开掘说明,在距今约200万年前的泥河湾地区,有着远古人类生活的直接证据,它不仅为泥河湾地区旧石器考古提供了坚实的依据,找到了中国猿人文化开展的来龙去脉,同时也对世界关于人类单一地区起源的认识提出了挑战:人类不仅可能从非洲的奥杜维峡谷走来,也可能从中国的泥河湾走来!
关于人类起源的认识,学术界反复反复反复,现在虽然定在非洲,但那不是死的。既然它不是绝对的,我们就有权利把我们发现的事实,告诉世界,去衡量它的理论,是对,还是不对,对在哪儿,不对在哪儿?
你说170万年前,人类走出非洲,先到西亚、中东,再到世界其他地方,再到我们东北亚、东亚,时间上应该越来越晚,可是咱们这儿200万年,它中间的路上才100万年,你解释得清楚吗?
人类有一个特殊的特点,就是记忆力,习惯,从现阶段的考古开掘来看,体质人类学和非洲不一样,所用的石器也不一样,在泥河湾,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与非洲有关联的证据。
我没有野心,说这是错的,不是,只是把这铁的证据,放入它的理论体系,纳入到这个科学框架中去。不在把它冲垮,关键是把实际情况参加进去,参加到人类对自身新的认知的过程中去。
逼出来的学者
我方案先把苏东坡的研究告一段落,然后写我的旧石器开掘报告去。这边要不抓紧,那边就够呛。现在又加了一件,王氏家族。一生也干不了多少事。
谢飞告诉我们,考古从大的方面讲属于历史范畴,但是旧石器考古在文理之间,只搞旧石器考古与社会很难对话,所以他很早以前就开始从考古的角度研究苏东坡在河北的情况,从雪浪石到苏东坡的祖籍、再到他在河北做官的经历,竟然越做越大。谁能想到他的初衷,只是为了“学点东西〞。
没几个人知道苏东坡在河北的情况,包括他的原籍就在河北。我列了十几个题目,包括他对定窑怎么样,和磁州窑怎么样。苏东坡在这做知州,做出过好多奉献。包括他儿子,苏过在这里当过副知州,大儿子在这里当过河间令,还有苏轼在这儿作的诗,和朋友的诗文往来、留的遗物,都要写出来。再一个苏东坡的赏石,资料已经搜集到了,现在正在整理。宋代是文化年代,士人讲究无石不雅。在中国赏石的历史上,苏东坡起过非常重要的作用。
老恨我的成果出不来,出来影响也是很大的。第一是用我们的强项,文物、实物来翻开这把锁,以前没有人做过;第二,站在文物的角度,把苏东坡和河北连起来,提高河北的知名度。
由研究苏东坡引出的另一个学术成果,是邢台临城地区王氏家族的发现,这是一个宋代的大家族,且与苏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目前谢飞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里,目前已经完成了家族谱系的考证工作,局部成果在学术期刊发表后,引起重要反响,被认为极有可能填补国内宋史研究的空白。
从旧石器考古到宋史的研究,同样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谢飞告诉我们,刚开始的时候,苏东坡在河北作的一篇赋,不过一篇小文章,不要说懂,光把字查出来就得一个月的时间。
就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积少成多。
谢飞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很多高校社科评奖都请他做评委,包括河大师大,不懂点历史学怎么行?是逼的。
泥河湾的研究还在进行。谢飞说,目前一个抓过渡,一个抓早,“下边(地层)应该还有,但是我们正在调查,还要往下做。这几年抓的就是课题、要点、热点,再一个就是泥河湾保护。从政府到个人都很关注,现在博物馆主体已经起来了,现在开始讨论展示的问题〞。
田野工作这几年已经不做了,而是指导年轻人去做。尤其马圈沟挖得差不多之后,根本上都让他们做去了。指导他们开掘、搞研究,给他们看稿子,成就他们了。
临行,谢飞送给我们一本他刚刚出版的专著昭化寺,一方面,“这是我对宿白先生的承诺〞;另一方面,也是有感于目前文物系统的风气,“逼着我来做出一个样子〞——“还是要多学习,做点儿研究,写点儿文章,这个是宝贝!〞
编辑/郭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