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海上钢琴师》边界主题的无原则批判.docx

天道酬勤 海上钢琴师边界主题的无原那么批判 ［摘 要］ 揭示影片海上钢琴师的主题依赖于对影片情节进行无原那么的批判，这要求对影片情节已说出的、未说出的和要说出的进行区分与划界。在影片中，情节说出的是1900的人生，未说出的是1900自由的本性，要说出的是人自身的边界。边界成为海上钢琴师的主题。借助于1900的人生，影片显示出：欲望与技术服从智慧的规定，边界才成为可能。影片对边界的沉思，说明了电影艺术对思想的自觉。 ［关键词］ 海上钢琴师；主题；边界 意大利人朱塞佩•托尔纳托雷导演的海上钢琴师1998年上映至今，一直成为人们热议的对象。仅就国内而言，表达、音乐、隐喻、镜头、象征、人生、命运等关于这部影片的不同话题形成了诸多评论的主题，这无疑显示了影片深广的解读空间。然而，把海上钢琴师的主题作为评论主题的，却很少见。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核心期刊〞中检索“主题〞“海上钢琴师〞，检索的全部19条记录中，没有一篇直接以影片主题作为阐述主题的。而主题探讨的缺失，意味着对影片解读深度的置疑。因此，要真正走进海上钢琴师这部影片，必须追问它的主题。 影片的主题，在影片的现实中显现。影片的现实，即为影片的语言——画面。画面之所以能显现影片的主题，在于画面所具有的表达功能，在画面的表达中，众多的事件构成情节，在情节中，影片的主题得以显现。如此，要追问影片海上钢琴师的主题，必须走向它的情节。走向影片的情节，需要对影片进行无原那么的批判。何谓无原那么的批判？指思想不从任何既定的原那么出发，由此否认一切已有的立场、观点以及由此形成的各种先见、偏见和成见等。它不仅否认思想者的立场，而且否认思想的论题所依据的各种原那么。因此它不仅仅是无立场的，而且也是无原那么的。无原那么的批判只是从已给予的思想的论题本身出发，对论题进行批判。［1］22如此的批判，也即海德格尔所谓的“走向事情本身〞［2］41。当然，这里的批判，并非消极意义上的否认，而是区分与划界。走向影片的情节，即是走向影片本身；走向影片本身，是要对情节已说出的、未说出的和要说出的进行区分与划界。 影片情节已说出的：1900的人生 海上钢琴师的情节所说出的，只不过是1900的人生。但影片着力将他的人生与常人的人生区分开来，这尤其表现在1900的出世上。 出世不同于出生。出生只是说明一个生命的出现，人和动物都有出生；但出世意味着在世界中出现，如此的出现只为人所有，因为“世〞所说明的时间和“界〞所说明的空间，无论是按康德所说的是人为自然界立法，还是按马克思所说的是人的类本质的对象化，都是属人的。因此，较之于自然意义上的生命的出现，社会意义上的出世对于一个人来说更为重要。唯有在世界中出现，才真正开始了人生。所以在影片海上钢琴师中，我们没有看见1900的出生，我们看到的是1900的出世：在游轮弗吉尼亚号头等舱的钢琴上，1900作为一个弃婴被船上添加煤炭的工人丹尼所发现。游轮、头等舱、钢琴、丹尼，这就是1900在影片中出现时的世界。和丹尼的相遇，让一个更大的世界开始向1900敞开，影片用一个长镜头展示了丹尼工作的地方，在那里，1900获得了自己的命名，在丹尼的教导下学习。 获得自己的命名并开始了文化的学习，这当然是1900的出世。但工人们工作生活的黑暗潮湿夹杂着汗水的船舱，显然不是影片真正为1900安排的世界。1900真正的出世，在于被丹尼带离钢琴后又回到钢琴，这如何可能？影片情节使用了音乐的召唤：一是丹尼葬礼上，上空飘扬的音乐被1900听到，二是乐音吸引着1900来到头等舱的舞厅，并着迷于那架发出美妙音符的钢琴，进而夜里亲自去弹。1900的弹琴声，惊醒了头等舱的人们并被他们所认可。至此，1900才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出世，他的人生也真正展开。 显然，1900的出世带有宗教与命运的神秘感。在钢琴上的出现，甲板葬礼上为音乐所吸引，无师自通地弹奏钢琴，这些作为1900人生的开端，必将隐喻着他异乎寻常的未来。通过影片情节已说出的，我们看到：与Max的相遇、在不同船舱的弹奏、和Jelly的较量、录制唱片、为少女情有所动并试图下船、与Max话别以及和船同归于尽，1900的人生简单之处与异乎寻常之处，都在于他与船与音乐生死相守不离不弃。 但影片显然不是为了显现船与音乐如何建构了1900的人生，情节已说出的，是为了那未说出的。什么是影片未说出的？1900本性的自由。 1900的出身，影片中没有任何交代，凭借Max的表达，也只是强调“他甚至不存在。没有一个城市、一个教区、一所医院或球队有他的名字，他没有国家、生日，没有家。八岁了，但依据法律，他从没出生〞。一个常人出身所具备的他都不具备，影片如此安排无疑隐喻了1900本性的自由，儿时睡觉的吊篮的自由摇摆、第一次弹奏钢琴时对船长说的“Fuck the regulations〞、与Max相遇时让正在弹奏的钢琴自由滑动、对Jelly挑衅的淡然面对、弹奏钢琴时的率意而为等，都或隐或显地强化了对1900本性自由的隐喻。而影片贯穿始终的音乐，无论是Max的小号吹奏，还是1900的钢琴弹奏，尤其是情因窗外女孩而动指下琴音因情而生，更是他本性自由最集中显现的最形象的样态。 但假设据此就认为海上钢琴师的主题就是自由，那只说明没有听到影片情节想说出的。 影片情节想说出的：边界 影片中最核心的两个意象，一是船，一是音乐，它们建构了1900的人生，此为情节所说出的。同时，船和音乐又诠释了自由的本性——边界，此为影片所想说的。 船有船首和船尾，每一次载客2 000。这无非意味着船是有限的，是有边界的。但船所依存的大海是无边无际的，就1900的视力所及，甚至说是无限的。如此有限的船在如此无限的大海上实现了自由。音乐呢？是无限的自由的。但无限的自由的音乐依存于88个键的钢琴。对，88个琴键，1900能自由驾驭的88个琴键，它构成了钢琴的边界；1900正是在这88个琴键上自由的弹奏让音乐自由飞翔。 如果船无限大或无限小，如果钢琴无限大或无限小，还能有大海上自由航行、琴键上音乐自由飞翔吗？1900明确答复，不能！这无非是说，如果没有了边界，自由绝不可能。而自由不是别的自由，自由是人的自由，也即是说，如果没有了边界，人的自由绝不可能。 至此，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审视两个数字了：1900和1998。1900作为影片主人公的名字，1998作为影片上映的年份，二者有何关联吗？从思想史上来说，1900属于现代。西方现代思想史上最响亮的声音莫过于尼采宣判上帝之死。巧合的是，尼采正死于1900年。尼采所谓的上帝之死，意味着上帝〔基督教的上帝和人自身的理性〕不再具有对人的规定性。由此西方现代思想转而将存在作为主题。思考存在，基于工业生产不是给人带来了自由而是剥夺了人的自由〔马克思谓之人的异化3〕，必须追问人如何获得自由。无疑，影片将西方现代思想中这一重大的问题作为自己思考的对象。但1998是一个临近世纪末同时是千年之末的时间，西方后现代思想正以反传统、反原那么、反根据的颠覆姿态解构一切。较之于以前思想史的各个阶段，后现代思想在颠覆现实之中并没有建构未来，世界和人均成为当下的碎片。大工业时代人的理性和欲望无限地扩张和膨胀，后现代对一切的颠覆，给人所带来的不安，也许都出于对边界的冷淡甚至遗忘。果真如此，那1900和1998那么展示了导演辽阔的思域和深邃的洞见。 但边界如何能够担负如此重大的主题？这首先必须追问何谓边界。什么是边界？边界是一个事物的起点和终点。正是在边界上，一物与他物相区分而成为其自身，获得自身的规定。［1］23正是如此的边界，凸显了对人比自由更为根本的规定性。海上钢琴师情节所说出的1900的人生是自由而幸福的人生，因为他坚守着自己能驾驭的只有88个键的钢琴，因为他坚守着能看到船首和船尾的游轮，因为他坚守着自己淳朴的本性——他坚守着自己的边界。1900当然能够踏上陆地，当然能够走进任何一座城市，并能像人们期待的那样大红大紫，但那样的1900只能是改变甚至失去了本性的1900，那只能是不自由的1900。同样钟情于音乐的Max踏上陆地陷于穷困潦倒被迫出卖小号的窘境，已经是很好的证明。 那边界如何可能？作为影片海上钢琴师的主题，边界显现为智慧对欲望和技术的规定。人首先是欲望的人。1900对人的欲望有着丰富的感知，船上来来往往的人和岸上高楼林立的城市都显现了人世的欲望，他用钢琴传达自己对欲望的理解而非亲自进入欲望。影片中屡次突出人们发现纽约时的沸腾和迅速离船只剩下1900孤身一人的场面，这显示了两种不同的坚守：疯狂的人们坚守欲望，而1900坚守欲望的边界。其次，人是技术的人，庞大的游轮、繁华的城市，都是技术时代的产物。技术在人的欲望膨胀中显示了巨大的力量，不仅将自然作为了自己征服的对象，而且将人也作为征服的对象。但事情也许并非必然如此，钢琴也是技术的产物，对于钢琴，可以如Jelly利用它征服世界扩张欲望并终有一天让自己成为技术化的一局部，也可以如1900视它如生命无欲无求坚守纯真，逐利的唱片商的失败，意味着技术化扩张在1900这里的失败。做到这一切如何可能？在于1900对于自己本性的清醒的认识，在看得见尽头的游轮上，面对只有88个键的钢琴，他能轻松应对。但面对一个没有尽头的世界，他如何应对？如此清醒的对于本性的认识，就是人的智慧。如此的智慧，才具有对人的规定性。所以，影片借1900的人生，无非说明，人有欲望，有技术，但欲望和技术必须有边界，而这边界必须依赖于智慧的规定。 于是，影片海上钢琴师不仅提出了边界的主题，而且表达了边界思想对于欲望、技术和智慧的鲜明倾向。不过，1900和弗吉尼亚号游轮的炸毁，显示了如此的边界思想只能是现实的理想化，现代思想下的人们依然在彷徨，后现代思想下的人们依然在颠覆和解构，1900和边界只能在传说中或在未来，正如尼采将理想的人设定为未来的超人、马克思将理想的人设置为未来的共产主义者。 但边界显然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之一，从柏拉图理想国中的正义，到康德对物自体与现象界的区分；从亚里士多德对沉思者、政治者与享乐者的分类，到海德格尔天地人神四元世界的构建，边界从来就没有缺席伟大的思想。由此，影片海上钢琴师参与到边界的沉思，无疑彰显了电影艺术对思想的自觉。 ［参考文献］ ［1］ 彭富春.哲学与美学问题［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22. ［2］ ［德］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王庆节，译.北京：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22. ［3］ ［德］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刘丕坤，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作者简介］ 崔狄生〔1974— 〕，男，安徽安庆人，硕士，武汉大学访问学者，重庆文理学院文传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西方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