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早期电影的商业特质.docx

早期电影的商业特质 ：张石川在敬告读者中明确提出“尚无主义之足云〞、“处处惟兴趣是尚，以冀博人一粲〞（1）的电影策略，“惟兴趣〞即是跟随当下社会的娱乐主张，迎合观众口味，以趣味为驱动；“博一粲〞是指电影最终拍摄的目的是为了使观众满足原初快感获得商业利益。张石川总结在中国早期电影导演观念中，这种不讲求“主义〞，单纯地为了兴趣和票房的创作到头来也拉低了20年代电影的思想艺术性。但是也由于这个因素完成对于早期中国电影的类型初创和建构。 关键词：张石川；娱乐化；类型化；趣剧片 作为中国的第一代导演的张石川，他的电影观念一直备受学界重视，研究者们已然累积了丰厚的学术经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难以展开阐述论证的角度，并难以创新。在既有成果收获颇丰，且前人对于这种惟兴趣论的电影观念展开批判的态度而绝少赞同，基于上个世纪20年代中国商业电影的第一次发端，不应将其粗暴简单的认定为不负责任的、娱乐至死的唯利是图，而是要将其放置在当下电影产业化方兴未艾的大环境中去研究进步意义。 一、娱乐思潮与早期中国电影 首先要肯定娱乐思潮是与当时的社会群众、媒介、资本合谋之后的产物，整个社会的价值风气被压倒并自洋务运动后受西学影响成为一股不可逆的潮流。所以由此观之，早期电影中的娱乐思潮是发源自西学东渐之后，由个人主义、享乐主义、物质主义、重商主义等世界观的共同体合力造就的。 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指出：“作为一种技术的电影制作〞一旦使用了特殊的符号象征，在特殊的社会环境中找到了所在位置，或者融入了经济和政治领域，就会成为一种媒介〞。（2）在这里娱乐思潮不仅满足了人们对于物质需求的欲望，更重要的是它源源不断的生产出娱乐产品用以弥合人们的心理，到达刺激并引导人们的商业行为以实现其透过媒介为群众生产娱乐。 此外，通过上海租界文化和城市文化的渗透，市民的观影意识得到了提升。相对自由经济体系下的物质追求成为一种普适的观念获得普遍认可。自商务印书馆影戏部摄制电影以来便奠定了“惟兴趣〞的基调，无论是风光片、卫生片、体育片、时事片等的非故事片，还是如掷果缘、阎瑞生、红粉骷髅等的类型片。都是些大场面、情节好、噱头足的侦探片、爱情片、趣剧片。有俊男美女的演员阵容、有妓院香艳的露骨描写、有情节惊险的追捕、有暴力血腥的谋杀、有欢笑谐趣的打闹等等。顾肯夫在影戏杂志发刊词中说：“影戏是消遣品，一个人在消遣的时候，最容易感动。因为在消遣的时候，把万物都抛了，全局部都注意在那消遣品上，没有别的观念，来分他的心，影戏就利用了这一点，来发扬它的精神。〞（3）顾肯夫在无意之中道出了惟兴趣的本质：即使人抛弃一切世俗的纷扰，抛弃一切道德、责任、伦理的担当，逃避到无思无为的本能世界中，自由享受欢娱快乐。 也借由这个契机，制片公司便认为电影是娱乐，这娱乐自然地包含两个层面：一、娱乐是兴趣而引发的；二、娱乐的最终是帮助营利。可见早期中国电影人是将电影完完全全当作娱乐产业来看待的，关于中国早期电影“惟兴趣是尚〞的观念，也是与电影自身的内在逻辑密不可分的。张石川、郑正秋、彭任年等人的作品能够成为，早期电影中最受观众欢送并成为中国主流叙事传统的核心代表。“情节至上〞的观念实在起到了居功至伟的作用：“以情节为中心〞去寻找更适宜于“电影化〞表达和更能吸引观众的题材。是以市民社会的世俗趣味为基准，通过戏剧冲突与曲折情节的铺排，最终用以实现“博人一粲〞的商业目标，也为三十年代影戏观的成熟提供了雏形。 二、类型初创与早期中国电影 电影的类型化是兴旺电影工业体系的产物，“这些电影是在生产线上制作的，数量如此之大，以至于更能反映观众的兴趣、迷恋和道德标准。类型电影的产生是制片商在看到某部影片大受欢送之时便争相模仿的结果。〞（4）中国早期的趣剧片、侦探片等类型，固然与美国电影的影响深有关系，如早期拍摄的阎瑞生和红粉骷髅即是在美国侦探类型片的影响下改编而拍摄完成，但同时也是为电影自身的商业特性所决定的。 延续至20年代中后期的古装片、侦探片、神怪片、趣剧片等大量拍摄虽然也受到美国类型电影的影响，也着实激发了电影人和电影观众对建构中国外乡类型电影的浓厚兴趣，使电影人看到了类型电影在讲故事上的优势，便使得古装神怪片和武侠神怪片在商业上的卖座和繁荣是类型电影得以外乡化的根本原因，才促使其源源不断生产并在对题材取用的深耕与自觉。正是电影先天固有的娱乐化本质决定了早期中国电影在类型化的成功取向。 在早期类型的萌芽和初创时期，较有代表性创作数量也颇多的类型片是趣剧和侦探片。郑正秋在与张石川初建明星公司的时候，其“教化社会〞摄制“长片正剧〞的良心主义主张与张石川“处处惟兴趣是尚〞的娱乐主义宗旨产生矛盾，作为妥协，他只好似其他人一样，“将趣剧作尝试之初步〞，以附和决策人张石川“博人一粲〞的摄制目标。郑正秋明确提出“趣剧〞的概念，意指以滑稽打闹、穿插噱头、热闹消遣、博人一笑为内核的类型片，与严肃正经、教化社会、崇尚主义的“长片正剧〞区别开来〞。（5）之后“处处惟兴趣是尚〞的制片商见此大有可为，于是便开足马力拍摄趣剧片。 张石川主持的亚细亚公司主打滑稽片市场，连续生产了活无常、五福临门、脚踏车闯祸、二百五游城隍庙、一夜不安、店伙失票、老少易妻等十余部以滑稽离奇吸引观众眼球的趣剧。这些影片在上海、广东、香港、南洋等地较好的票房鼓舞了，张石川在建立明星公司以后继续对趣剧不遗余力的兴趣，创作出了滑稽大王游华记、掷果缘、大闹怪剧场等以异想天開的逗趣追逐等有情节的趣剧，他完全是亚细亚趣剧创作的延续。商务印书馆活动电影部也受此影响启发，并将它主张的教化与滑稽打闹结合，依葫芦画瓢创作出与亚细亚公司如出一辙的憨大捉贼、呆婿祝寿、得头彩等趣剧片，还创作出猛回头、柴房女、李大少、拾遗记等具有一定教化色彩的“警世趣剧〞，徐卓呆和汪优游创办的开心公司第一次拍片就选择了临时公馆、隐身衣、爱情之肥料等三部趣剧。（6）之后在舆论和长故事影响下，滑稽短片日趋式微。但它最吸引观众的动作场面和曲折情节却保存了下来，延续到了1925年中国第一次电影商业浪潮中武侠片、神怪片等类型电影的创作。 三、结语 20年代的早期中国电影，我们对其认知一般是在金钱的驱动下“人人是明星，个个皆导演〞的混乱与逐利。但是在20年代早期电影人的拍片实践中趣剧的噱头和滑稽，表达出中国早期电影人对商业类型电影特质的准确理解与把握。“处处惟兴趣是尚、以冀博人一粲〞这一观念的提出，它是中国早期电影人第一次自觉的、自发的、自律的去思考中国电影的生存和走向的一次选择。它对于早期中国电影的影响是深远且复杂的，一方面它既是产业策略和制片策略、也是剧作策略与拍摄策略，另一方面它还为之后20年代中期的第一次电影商业浪潮和30年代影戏观的形成有着不可磨灭的奉献。 但就今日对类型电影的理解而言，暴力、色情和笑无疑是构成类型电影内涵的三大质素，类型电影的实质在娱乐，而娱乐天然具有消遣的潜能和商业的本质，暴力、色情和笑却是实现消遣和商业潜能的关键，中国早期电影的类型实践竟然天然地把握到了类型的这一本质。当下中国电影产业的全面跃进，中国电影和电影人在夹缝中谋求中国电影的突围，坚强和执着的走了九十年，这些关于历史的反思应该对于完善中国电影产业不仅仅是经验更是财富。 注释： 张石川.敬告读者[J].晨星创刊号，1922. 尼尔.波兹曼.娛乐至死[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74. 顾肯夫.发刊词[J].影戏杂志，1921年第1卷第1期. 邵牧君.西方电影史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22.51-53. 安燕.中国早期电影的世界观类型学[D]西南大学，2023级博士研究生毕业论文，p117 程季华主编.中国电影开展史[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63.35-36. 参考文献： [1]中国电影资料馆汇编：中国无声电影史[M]中国电影出版社，1996. [2]李道新.中国电影文化史1905—2004[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3]秦喜清.欧美电影与中国早期电影1920-1930[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23. [4]刘宇清.中国早期喜剧电影的创始与奠基[J].电影艺术，2022年第三期. [5]秦喜清.好莱坞电影与中国早期三个片种的试制[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2022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