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合拍是双赢.docx

合拍是双赢 CEPA是中央对香港的一个优惠政策，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原先是不包括电影的，后来在我和其他电影人以及特首董建华的努力下，终于使电影也参加了进来。 我们为什么想参加CEPA首先香港的市场太小，这是先天的局限。另外我一直觉得香港电影的前途最终还是在内地。所以我个人一直在努力开拓这个市场。以前因为内地市场没开放，而且我们在东南亚的市场非常好，在那样的历史条件下香港就不是很注重内地市场。直到几年前形势改变，香港和东南亚市场都走向衰落，大家才想起内地市场。 说到合拍，最早是我先来到内地的。一开始是技术性的交流。坦白讲当时这里的制作环境、条件和观念都很落后。效率很低，不会拍打斗片，镜头数很有限。我们把技术、还有香港人做事的拼劲带来了，在当时是有意义的。内地电影人学到了香港电影在摄制方面的技术，同时我们也领略到了内地的优势。内地美工做得非常好，专业根底知识扎实，另外武侠片需要的历史题材编剧也不错。内地的外景，当时比拟廉价的制作费，而且群众演员片酬低，对香港电影都有很多帮助。所以合拍是双赢，对双方都有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合作，现在两地已经没什么差距了。 CEPA对香港电影的摄制数量帮了大忙。CEPA之后香港合拍片数量大幅度增加，到上个月为止今年申请的已经有68部了。今年港片总产量也明显上升，我看到年底要超过100部。每部片子各方面收入加在一起比以前多两、三百万不稀奇，大制作会多得更多。其实多几十万都会有帮助，因为它使片子可以做得更精致。 CEPA给演员创造了很多时机，电影电视都有。工作时机多，酬劳提高，是直接的收益。现在CEPA第二阶段的新规定是合拍电视剧可以在黄金时段播出。电影可以在海外做后期，也不一定非要在内地拍摄，只要跟内地有关就行。这些除了增加电影的经济收益，也可以翻开创作者的思路。 CEPA不但帮了香港电影，从长远看也是帮了内地电影。这种交流不单是在外表上，更是在观念上。 CEPA之后，内地电影工作者担忧香港电影对内地电影会有冲击。现在看来，有一定的冲击，但不是非常大。因为合拍片并没有特别卖座，只是稍微比内地电影好一些。其实我认为冲击是短暂的，从长远看应是有好处。内地电影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竞争，没有商业行为。在香港，港片是没有任何保障的。美国片、欧洲片、韩国片，随便进，多得不得了。但是港片还是有自己的位置。所以竞争才有生路。内地电影现在面临着从为少数人拍片到为大多数人拍片的转变，这对中国电影是有好处的。 现在跟几十年前不一样了。那时电影根本上是唯一的娱乐。现在的观众选择太多了，很多人都不看电影。所以电影必须要革新、自我完善。美国人就做得很好。把高科技放在电影里面，来跟电视剧竞争，补充它所不能做的。内地的电视剧有些很不错，而电影还是抱着几十年前的想法。所以合拍片也是刺激内地电影进人市场。现在内地电影节的评奖标准已经开始要包括观众意见，我觉得这是很好的事。 在比拟好的形势下，我们还有一个担忧。就是香港电影为了进入内地市场，把它原有的特色慢慢减弱了。数量增加，但影响了可看性。 一方面香港电影人不清楚内地观众想看什么样的片子。只能先以香港市场为口味制作，拍完再调整，所以变得不伦不类。我很担忧，不是收益问题，而是长期下去大家会对香港电影有看法，觉得不知道在讲什么。 另一方面为符合内地的检查制度，香港电影人不得不把影片内容删减或修改，变成没有香港特色的香港片。所以最近制作的合拍片都不卖座。比方尔冬升拍的旺角黑夜，在香港反响非常好，到内地却不太好。我一了解，原来内容还有好多对白都改了。一经改动，其中的香港精神就少了。我觉得宁可拍摄前的剧本审查讲清楚，不要拍完再讲。如果审查完全和内地一样，香港电影就没有香港特色了。 一般的所谓合拍片是以香港为主的。加一点内地的演员或外景也很牵强。有些甚至等内地审查完在香港放映时就剪掉不用，这种形式主义对电影开展是不利的。如果真要帮香港电影就不如分级，不能合拍的就不要合拍。 在这方面双方都要努力。如果希望充分发挥香港电影的特长，有一个条件就是给创作以充分的自由。香港片很写实，真实才吸引人。内地要允许香港片子有跟内地电影不一样的地方，不要勉强合拍。在审查方面，有关部门应该具有权威性。定下来就不能改变。另外我一直在呼吁中国电影赶快建立分级制。分级制度是全世界电影业的必然趋势。迟分不如早分。可以在上海、北京、广州三个大城市做试点。城市里也可以分两种管理方法。挑一些条件好的电影院先尝试分级，一些不好控制的小电影院还是用剪接版。一段时间以后这些试点的经验就可以在全国推而广之了。香港在这方面很严格，多年下来非常顺利。青少年的利益得到保障，大人看电影的情绪也照顾到了。 香港电影不是每一部都会适合内地市场。以前武侠片时代很容易，情节好沟通。时装片方面，有很多感觉是内地观众所不能体会的。有很多大导演在这上面栽了跟头。比方许鞍华的玉观音，已经是尽量讨好两边了，但在两边都不卖座。但香港电影人之所以每一部都做成合拍片，就是因为多少想拿到一些音像、电视方面的收益。假设内地允许非合拍片也能得到音像版权，人家就不会勉强去合拍。这样既能保持香港片的原汁原味，也能照顾到市场。 另外，两地观众的观影习惯还是有一定差异的。我觉得内地观众要清晰的故事，而且要有一点点主题意识，即使是娱乐性很强的电影。香港片很多在这方面就很欠缺。现在如果要制作好的合拍片就要参加这些因素，在剧本上有所修正。 香港电影的文化根基比拟薄弱，娱乐性足够，历史文学性那么欠缺。内地电影多年以来娱乐性不够，但现在有一些导演已经在努力转型。如果一部电影能把娱乐和内涵结合起来就会非常好。但令我遗憾的是，在现有的合拍片中根本上很少有到达这样效果的。 两边都适应的题材也很难找。我觉得搞笑片进内地，大家不太接受。因为它必须有一个文化和生活背景。在内地喜剧片很欠缺，多少有点被认为是不登大雅之堂。其实喜剧片要是拍好了会非常好。10年前我就找过赵本山想拍喜剧片，但本子最后没有成功。所以虽然缺，但并不容易做。而且电影界的喜剧演员不多。在香港，过去许冠文的喜剧非常好，是有文化的笑。 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香港片进来发行都做得不好。香港很小，发行很好做。内地地域辽阔，发行公司很难为一部片子做大规模的宣传。现在有一个新规定，就是香港公司可以进入内地做国产片(包括合拍片)的发行，我觉得这样很好。现在内地的发行公司没有做好发行的责任，只是把影片交给院线。对于片子特点(适宜哪些观众群)的分析，用多少宣传费，还有哪些宣传是当地做、哪些是北京公司统一做，是应该有规划的。像忘不了这样好的片子但票房差，是不应该的。 长远来看，我对中国电影是有信心的。我的信心来自于：第一、电影的改革开放是必然的趋势。第二、市场，就是国家政府职能的转变是必然的。在这种条件下电影一定会发挥出它的优势。现在从全世界可以证明，即使电视开展得那么好，电影还是有它本身的魅力。第三、现在好的电影院数量还不够，尤其在二级以下的城市。政府其实应该大力呼吁开展电影院。我觉得其效能比开发数字化设备要好。因为从观众数量等方面来看，我们现在还没有到达必须全面数字化的程度，除非资源有充裕。从之前几部卖座电影的票房数据测算来看，大电影院的票房上升空间有限，因为它原来就一直不错。反而二级或以下的小电影院票房上升潜力很大。这给我们一个启示：大城市如上海、广州，电影院已经饱和，不如用政府政策在中小城市赶快建立电影院。政府可以免他们几年税，以政府担保的形式帮助他们购置放映机等设备，这样用很少的钱就可以建一个电影院。像英雄那样的影片，能做那么大，是因为有外国人投资，海外市场非常大。中国电影不可能每一部都有外资，必须把内销做好。 香港电影人希望在CEPA的框架下，首先开展广东、广西、海南、福建几个省。广东受香港影响很大。广西有很大一局部人说粤语。海南语系也差不多。这样合拍片不单语言，连内容都不用改。可以先用香港的版本、宣传方法试试看。 我现在在内地有4家电影院，分别在重庆、杭州、北京、上海。我采取的方法是分账，风险比拟小，一般业主也愿意接受。我希望把UME做成品牌。中国电影业还没有名牌。在美国就有，迪斯尼、华纳等等。现在香港也有其他人来考察建立院线的可能性。 我还有一个观点，就是鼓励内地金融业参与电影制作。以前香港拍电影贷不到款，现在可以了。这也是我推动的。当时政府有1个亿的电影开展基金。我们拿出500万做电影融资保证。我们开了很多会来讨论，告诉银行家，只要遵守一定的程序，借钱给我们拍电影不会比借钱给企业建一个工厂风险更大。还有，政府要对融资的一半进行担保。投资人要至少投入30％。其实在美国，电影本身就是融资的条件。开拍前，你把所有的步骤做好，就可以拿到银行作评估。而在内地现在还是电影人自己单打独斗。从国营到民营、或民营和国营合作，到金融业参与进来，最终到达完全的产业化，这会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内地的电影市场非常大，潜力很足。中国电影现在处于蜕变阶段，很辛苦。不要怕竞争，越竞争越强大。市场越保护越站不起来。像我自己经营的电影院，就做得不错，但起伏很大。说明电影对观众的吸引力不够。国产电影要有生命力。真的要保护中国电影，可以给电影院免税、或扶植国产片，而不是限制外国片。以前韩国拍片比中国还保守，但全部开放后，采用分级制，做得很好，值得我们学习。 现在CEPA虽然有点瑕疵，但总体来说是帮到了香港。董建华先生做了很多工作，一直听我们电影人的意见。CEPA能把电影包含进去是很好的事情。我觉得CEPA的真正意义倒不是马上能看得到的。除了香港电影业的收益，真正的意义在于长期的相互的影响，使香港和内地从经济、技术，尤其是观念三个层面都互相得益。这个影响随着时间开展会越来越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