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龙一在写作中玩得兴高采烈.docx

龙一：在写作中玩得兴高采烈 潜伏是电视剧走红，那是制片人、编剧导演和演员的功绩，我只是跟着沾光。 我的小说从来也没走红过，因为我的小说题材和审美趣味不具备畅销书的特征，只是有些读者偶尔想读点与文学潮流无关的作品，可能会读到我的文字而已。 写作十年，天津作家龙一在2023年突然火了。 这个短篇由姜伟改编为30集电视连续剧潜伏，由著名演员孙红雷、姚晨、祖峰、沈傲君领衔主演，获奖无数，在全国掀起“谍战剧〞演播的高潮。龙一也由幕后走向台前，被广阔的读者熟知。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戴着圆框眼睛、总是面带微笑的龙一，彼时自费出版的小说集我只是一个马球手，首印千册，尚余九百。 龙一乐呵呵地说：“我从1997年开始学习写小说，到2022年发表短篇小说潜伏，整好十年。这十年里边学边写，换过四次小说题材，玩得非常开心。〞 “玩得开心〞是龙一的常态。即便是他的研究，如龙一的朋友、著名作家和编剧肖克凡所说，也是“以助谈资〞，就是为了聊天时有话可说。 其实，龙一的“玩〞不止是“助谈资〞，更玩出了境界。 所有事情，都为兴趣 1980年，龙一高中毕业参加高考，目标就是中文系。因为此前他读了很多小说，特别是“评水浒〞时熟读水浒传，还有各种没头没尾，不知书名的竖排版翻译小说。考入南开大学中文系，理想说不上当作家，但至少可以多读有趣的文学作品。 “我这半辈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兴趣。〞龙一说。大学毕业后，龙一被分配到了教育卫生委员会，不久又调到作家协会。“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文学才能，是很偶然一个时机，那缺人，正好我有一个同学介绍，我就到那去了。〞龙一在天津作协，一待就是十几年。那段时间，他没写任何东西，包括小说。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龙一的生活主要是学习和阅读，而且读得非常杂，因为他什么事都想知道。他研究古代生活史，是对生活细节兴趣浓厚；研究近代城市史，是对应着改革开放后的今天，发现生活的相似与不同；研究中国革命史，主要是对人感兴趣，既喜欢革命者，也喜欢“反革命者〞，因为他们都是内容丰富的人。他对于杂项知识的阅读更为广泛，不管是山川草木、医卜星相、土木建筑、时尚风物、美食毒药……只要是有可能对小说创作产生作用的，他都有兴趣。为了写暗探刺客这些唐代历史小说，龙一曾经自己动手，绘制了长安的宫城与皇城图，然后绘制了大明宫和兴庆宫的地图——这里是大唐皇室和政府机构所在地，也是政事更迭和政变的发生地，有了这几张地图，小说人物出入其间便不会迷路了。之后，他又绘制了一幅西京长安的城市地图，将长安一百单八坊的位置标示清楚，标明清明渠、永安渠、漕渠和龙首渠出入长安的流经路线，标明九座城门的情况，标出所有重要的街道，标出东西两市的位置。这样，他就可以相对准确地把握这座城市的脉络了。 “我喜欢古代人的生活，大家都研究正史，研究庙堂史，就没有人关注这个日常生活。我发现，古代人的时尚，古代人的妙趣，比咱们今天过得都要有意思。古代人有各种各样留给我们的遗产，其中之一就是如何享受生活。所以我当时雄心壮志想写一本中国享乐史，所以我就拿着这个去了各个出版社，出版社有的批回来叫腐败，有的叫腐朽。我干了大概有十年的时间，就是古代生活史，研究古代人的衣食住行。〞龙一为古人的生活情趣所感染，但没有什么结果，因为上世纪80年代末期没有出版社需要有关“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的“研究成果〞。后来他转为研究近代城市史。近代城市史在天津很方便，天津有九国租界。他的研究成果仍是无人问津，后来他又转为研究中国革命史。1997年开始，龙一几个亦师亦友的朋友，如天津的作家林希和肖克凡都煽动他写小说，从此走了写小说的道路。 “其实，当时的研究没有什么功利性目的，因为我所有研究内容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都属于不宜发表和出版的内容。〞尽管如此，当龙一日后改行写小说时，以往所学的一切，都变成了最好的小说原料。 从兴趣转化为写作，是在1998年。龙一处女作中篇小说刺客发表在吉林的小说月刊上，责任编辑是著名作家胡冬林。第二篇小说是我只是一个马球手，发表在中国作家。 刺客是龙一唐代历史题材小说的开端。此后他大约写了十几个同类题材的中短篇，其中五篇为同一主人公，合编为长篇小说暗探，其他的收入小说集刺客。这其间还有件比拟重要的事情发生，就是为了评职称，龙一曾用三个唐代题材的中篇小说自费出版了一本小说集我只是一个马球手，只印了一千册。 他对民国初期天津租界产生兴趣的时候，也写了大约七八个中篇，其中五篇也是同一主人公，合编为长篇小说暗火〔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龙一正式出版的第一本小说，当时的书名为另类英雄，再版时更名为暗火。其余的此类小说，后来编入小说集潜伏。 潜伏走红，龙一火了 在潜伏电视剧播出之前，龙一在天津作协默默写作，已有十多个年头，潜伏的走红给他突然地带来了名和利。但他清醒地意识到，是电视剧火了，自己跟着沾光而已，所谓“浪得虚名〞，也很短暂。尽管电视剧的红火对自己的心理不可能不产生影响，但他还是要求自己，要尽可能地以平常心看待名利。 “我对这个电视剧的奉献只有两点，一个是独特的人物，一个是独特的戏剧结构。除此之外电视剧里面，除了少量的细节没有我什么东西。这个电视剧剧本是姜伟独立创作的。他调动他自己，他也是学历史出身的。调动他自己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调动他的知识积累。可能正好触发了他的创作热情，所以他足以完成这个长篇的电视剧，也就是说这个电视剧的最大功臣是姜伟，他对小说中的元素的扩展超出了我的水平。〞龙一说，电视剧的内容丰富是姜伟做出来的，他的小说激发了姜伟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做成一个长篇电视剧，而且内容非常丰富。他非常喜欢这部连续剧。 他认为，小说改编影视分成两种情况，一局部是非常文学的，非常高精尖，非常先进的作品，但是可能不适合影视，所以不能抱怨影视工作者。作品改编成影视品之后，小说家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龙一觉得，小说家应该是一个老实而且谦逊的态度，因为一部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之后，不会所有的东西都进入到作品里面去，只有适合影视需要的东西才会进入作品里去，影视剧成功了，小说家享受的荣誉会非常大，这个时候小说家要老实，要知道自己做了多少。 很多时候，小说改编成影视剧之后，有非常大的机率被破坏。龙一认为，电视剧做坏的几率是80%，电影做坏的几率95%以上。做坏之后受到伤害最小的也是原创作家，因为大家关心的是导演、演员，没有人跳出来指责原创作家。 文学在影视剧中流失是必然的，你不能够要求作家认为最好的东西都放到影视剧当中去，因为它们是不同的艺术。小说可以认为是最好的，而进入影视之后，小说就变成了原料，是种子。作家弄清楚这些，就不至于迷茫或心理不平衡。 目前的龙一，正在尝试当代题材，一局部是上世纪70年代背景的中短篇，写当下生活的只有一个长篇迷人草和一个中篇。他由此得出结论，70年代日后自己还可以写，当下生活真是不了解，还是算了吧。 “我不是才华横溢的作家，写得少，也慢，多数情况下在考虑选题。〞龙一说，他写小说从来没有目标，写小说的初衷就是哄自己开心，写作过程很愉快，写完之后有什么结果，就看小说的命运了。“我既没有雄心大志也没有崇高理想，只是平庸的、讲故事的闲人。〞 在写作的十几年过程中，龙一经历过无数退稿。他认为，退稿对于作家至关重要，许多时候比发表和出版还要重要。“我至今对所有退稿给我的编辑都心存感谢，因为他们没有纵容我，而是给我以鞭策。〞在经历写稿、退稿的过程中，在创作的同时不断学习小说技术，龙一写作的手艺逐渐走向成熟，他说，自己“玩得兴高采烈〞。 凡事追求乐趣，是龙一一贯的主张。首先他可称是“家庭煮夫〞，这是因为“嘴馋〞，同时他也认为烹饪是培养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绝妙方法，更是极好的休息方式，还可效劳于家人和朋友。龙一最满意的中篇小说长征食谱，便是小说技术、知识积累、历史考据等各方面的研究和积累，在小说的细节里恰当的运用，且故事有一定的趣味性。其次，他觉得算得上是“闲人〞，因为时间充裕，干任何有趣的事都可算是深入生活。第三，他从事的是一个讲故事哄读者开心的职业，为此所做的学习和工课，以及在文本上折磨主人公的同时也必须自我折磨，都充满了妙趣，即便在创作中时常遇到困境和痛苦，其实仍然算是乐趣之一。 龙一成心将小说创作的乐趣扩大化，短期目的是确保小说中关键细节的真实性，远期目的是将小说写作变成一种近乎胡闹的自娱自乐。他的观点是，要想将小说创作变成一场战斗、一所大学、一种娱乐，甚至是一连串的胡闹。 对此，龙一的解释是：“一场战斗〞指的是作者对自己的战斗，是自我批判，也是创作过程中对文本进行的坚持不懈的批判；“一所大学〞是指作家的学习。小说创作需要大量的真接生活经验和间接生活经验，特别是需要大量的知识，所以，将小说创作变成一个学习的过程，既能丰富个人生活，也能丰富作品内容；“一种娱乐〞指的是自我解脱和逃避。文学创作自古以来便深陷“名利〞的旋涡，而且不可回避，无法逃脱，因此，我只能选择一个轻松的“假相〞来替代“名利〞，尽量防止烦恼；“一连串的故闹〞指的是想象力。无论是在文学创作中，还是现实生活中，任何超出“常态〞的想象都会被认为是胡闹，然而，也只有这种“胡闹〞式的想象才能产生真正的趣味，才能使生活进步，例如西游记，例如车轮或的创造。 “我一个人在家里玩得不亦乐乎，自然不关心门外的事，〞龙一说，所以这个职业才叫“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