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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依然
书里书外
还是
流年
依然依然“书里书外书里书外”,还是,还是“流年碎影流年碎影”1 书里书外的流年碎影的责任编辑刘汀打电话给我,说这本散文集将有一次稿费,三千多块。我好奇,问什么稿费。他说网上点击超过一定的数字之后就要给作者开稿费,因为读者是付费阅读的。而这本书放在网站里,点击量已超过某个数字,中国移动要与出版社和作者分成。他说他还是第一次给作者开这种稿费。我有点惊喜,不是因为这意外的稿费,而是因为我这种书在网上居然还有较高的点击量。第二天,我乘开往郊区的一辆大巴,去参加我们自己组织的一次学术研讨会。南京大学的赵宪章教授坐在我的前面,与我的硕士生导师聊得正欢。忽然,他扭过头来对我说:“赵勇啊,你的那本散文集我读过了。这么多年我完整读完的两本散文集第一是高尔泰的寻找家园,第二就是你的这本书里书外的流年碎影。”我的这本书书名较长,说出书名时他中间似乎还停顿了一下。开会期间在一起吃饭,我去敬酒,他又开始向围坐者发布他的重要发现了:这个赵勇啊,他首先是个写散文的,其次才是个写论文的。这么多年我完整读完的两本散文集第一是 赵老师嘻嘻哈哈着,但他显然是在夸我。他私下夸我时我似乎还是能扛得住的,然而觥筹交错之间,大厅小众之下,他又来一轮,我就有些不自在了。这种夸法,仿佛是把潘长江和姚明放在一起比高低,让我惭愧。而且,我也有些困惑。赵老师能读完寻找家园似有特殊原因,但为什么他也把我的这本书从头读到了尾?赵老师曾经研究形式美学,如今又在研究图像理论,莫非是我这本书里插了许多图?我想起来,我的这本图文书里其实是提到过一次赵老师的,我说:会议近尾声,寻找家园我也读了过半。那天晚上,三五好友又聚在一起,却是在面朝大海的酒楼上。适逢南京大学的赵先生在场,我就把话题引到高尔泰身上。赵先生开始了神话的讲述,如同部落里的长老。他说出事的时候高尔泰如何暗示浦小雨处理信件;他说高尔泰在夹边沟写于烟盒纸上的文字如何得以幸存;他说高尔泰会木工,亲手打了一套好家具,自己却没来得及用一用;他说高尔泰花了很长时间给他画了一幅画,却因突然远离,他只拿到了那幅画的照片。我们喝着“草原白酒”,听着高尔泰的故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所有人的心情似乎都黯淡下去,只听见不远处潮涨潮落的涛声响成一片。(第 111 页)那是 2006 年的一次会议,文中所说的赵先生就是赵宪章教授。而高尔泰的故事从赵老师嘴里说出,后来我至少还听到过两次。一次似乎是在开会的大巴车上,他给坐在旁边的朋友讲述着,高分贝大嗓门,坐在后几排的我就又把那个故事温习了一遍。我似乎提醒过赵老师读寻找家园,尤其要读网上可以找到的台湾版,因为那个版本最完整,里面的一些叙述可与他的讲述互为补充。但这一次,我却忘了问赵老师读的是哪个版本。而寻找家园,我是读过三个版本的。读北京十月文艺版时,书中凡提到赵宪章处,我还在那里划红杠做记号,以此回想赵老师讲述的故事。比如书中说:“特别是赵宪章,三天两头跑,送这送那。有一次他给办了个煤气本,拉来一罐煤气,特别沉重,扛着爬上三楼,累得直喘。我们过意不去,想将来给他送一幅好画,表示我们的感谢。”(第 388-389 页)这时候我就想起了赵老师所说的那幅画。一面是当事人自己的书面叙述,另一面是目击者的口头讲述,双重的叙述视角交相辉映,细节的死角就被照亮了,那个故事仿佛也变得丰满了许多。可是,为什么赵老师不把他经历的故事写出来却只满足于口头讲述呢?我有些好奇,却没有提出建议,毕竟我与赵老师还谈不上很熟悉。但我却是给我的导师童庆炳老师提出过建议的,起因也是寻找家园。又一次写出寻找家园的书评后,我给童老师推荐了这本书,并给他写邮件说:“高尔泰的王元化先生中提到了晓波的那场答辩,其实您是最有资格回忆这段往事的(记得您说过,您还保留着当年王元化先生的来信),如果能把这些东西写出来,我觉得是最有价值的一件事情。”童老师答复我说,他确实有珍贵记忆,但关涉敏感人物,王在某些人那里也是敏感人物,现在似不宜匆忙下笔。于是我们又在电话里长谈,我依然不依不饶地向童老师献计献策,力论即便发不出来也要写出来的重要性。我大概觉得,与他写的那些论文相比,与他反复修改的童话作品相比,这种写作要更有意义。我甚至觉得,倘若老师仓促有所不讳,那些往事岂不是会永远失踪?终于,我把老头儿逼急了,他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敲打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写?”2 我劝童老师把那些事情写出来,是觉得童老师他们这代人有故事,写出来就是对历史的一个交代。像童老师的同龄人高尔泰先生,他写“梦里家山”,写“流沙堕简”,写“天地苍茫”,既是一代学人的心灵史,也是一个民族的罹难史。一个人能把自己的苦难人生凝结成文字,且篇篇出彩,字字珠玑,在我看来不仅伟大光荣正确,而且简直就是功德无量。我们甚至可以说,高尔泰写出了寻找家园,他可以死而无憾了。当然,我也知道高尔泰是老黑格尔所说的“这一个”。他似乎遭遇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所有的苦难,却又大难不死;晚年写散文,偏偏又有老到的文笔。韩愈说:“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也。”他自己的故事本来就足够惊心动魄,何况他又国学功底深厚,懂得计白当黑,纯棉裹铁。如此惨痛经历,如此艺术修养,他写不出好散文谁能写出?但我们这代人的经历、阅历与生命体验却大都乏善可陈。我们没有扛过枪渡过江下过乡,没有沦落为右派的惨痛经历,没有三年灾害的饥饿记忆,没有在“文革”期间挨批被斗或像红卫兵那样造反有理。我们的青春往事融入到八十年代的宏大叙事之中,那种基调似乎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又仿佛是“在希望的田野上”。与高尔泰他们这代人相比,我们简直可以说没经历过苦难。或者说,我们的所谓苦难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缺少了生命中的“重大题材”,我们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