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疼痛
冯至
赏析
守 护 疼 痛 守 护“蛇”冯至 蛇 赏析高 彦(内蒙古鄂尔多斯教育学院)摘 要冯至的 蛇 呈现出意象的智性化选择,把意象作为体悟人生、表达心智的媒体,而且还表现出了无限度的自由化结构特色。表现出冯至对生活的感悟与体验。关键词蛇 意象 体验 自由化结构 像欣赏爱人一样赏味寂寞,像咀嚼爱情一样品味孤独。人类必须先感到人生的悲哀,然后感到人生的快乐,我们必须先哭,然后才有欢笑。生命无论承受轻重,永远洗不掉悲剧底色。它幽灵般追随着每一位有觉醒意识的生活者,沉甸甸地压在对生活有深切感悟与体验的作家心头。冯至,这位看似怡然忧闲的诗人,却在蛇 的缝隙中倾诉着生命的痛苦。我的寂寞是一条蛇,静静地没有言语。你万一梦到它时,千万啊,不要悚惧!它是我忠诚的侣伴,心里害着热烈的乡思:它想那茂密的草原 你头上的、浓郁的乌丝。它月影一般轻轻地 从你那儿轻轻走过,它把你的梦境衔了起来,象一只绯红的花朵。似乎也是相思相恋的古老题材,却不见风花雪月萦绕盘旋,似乎也有为情伤感的情绪流动,却不见秋风秋月空凄凉。诗的底蕴,远非浅薄词句所能承载。不可否认,那“心里”的“乡思”,是有着普泛意义的情感,重要的是,这情感在“寂寞”中倾诉,在“静静地没有言语”中流淌。可以聆听到,那寂寞身后无数纷繁的梦想,那无言下坚守的挚执追求,茂密 草原 朴质,浓郁 乌丝 爱人 痴情,款款深情都寄予给那“月影般”的蛇。它“轻轻地走过”,为我衔来“你的梦境”。似乎如愿以偿,了断痴情,但真正结局,却是血淋淋的“绯红的花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轻轻颤微,却分明浸透着伤心的泪水,它毕竟只能在梦里盛开,芬芳却永不可及。一个动人的怀恋情结,一段刻骨的相思诉说,一个付出生命代价的悲惨寓言。显然,诗中出现的意象:蛇、月影、花朵,绝非昔日意象所指。异样的情感,异样的表述,这便是意象的智性化选择,即不再把意象仅当做抒情或寄兴的情感载体,而开始把意象作为体悟人生,表达心智的媒体。纵观文学长河,意象曾导演了幕幕精彩之作,李白的 静夜思,陆游的 钗头凤,李商隐的 无题,李清照的 声声慢 也许他们并不懂意象理论,却在潜意识地精彩运用。那些静静的月、流泪的蜡烛、凄花苦雨 宛如他们心中的琵琶,将所思所想淋漓尽致地渲泄,令人身临其境,心感其情。但艺术往往经过历史的沉淀,遗落原本精华。反其道而行。潮起潮落之后,丰富的意象居然蜕化到一个凝固点,成为单色,不再辉煌。比如风、花、雪、月,比如蝴蝶、鸳鸯,比如月如钩,情如水 如此叠物叠像,誓死不休跟定了男女情爱,离愁别恨,棒打鸳鸯就是该死,说花凋零美不胜收便是忤逆。蛇,就该与恶、丑、恨相随。我们习惯于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中剖析文本,牢牢地将作品夹固在有限的时空,苦苦地挖掘远离我们思想情境的某种意义,原本鲜活自由的意识一次次被禁锢,机械地重复死板的意象,而毫无想象力,共鸣越来越少,只有牵强附会地附和。然而,人类的审美要求意象冲破狭义,它的内涵应该具有不确定性或多义性,从而形成一种多层次结构与多层次内涵,拓宽诗的含量和情绪宽度,给读者留下参与审美再创造的空间。这样才能使意象永不枯竭,使文本意义不断拓新,达到一个新的审美层次,也才能使读者与作者真正平等,达到欣赏与创作和谐统一。冯至心中的“蛇”、“月影”、“花朵”,正是打破了18内蒙古电大学刊 2001年第4期(总第44期)传统意象的规定内涵,给了我们全新的感觉。他不仅倾注感情于意象,而且通过意象凝聚了他对人生对世俗的深刻体悟,使读者从意象的定向内涵中解脱出来,以新的视角新的思维取得与诗人同步,释放想象的翅膀,领悟意象中新的内涵。让蛇远离积淀意义,我们发现,它原本温顺善良,美丽的线条,外柔内刚的性格。它象一位沉静的少女,无声无息地轻轻生活着,怀着真诚渴望亲情、友情和爱情。美丽而不炫耀,身怀绝技却从不轻易显露。文学同生活一样,剔除偏见后,你会发现不刻意装饰的意象原来也可以如此美好。被人惯称为“狠毒”的蛇,只需人类放弃置之于死地的恶念,就不会有被反咬的恐惧。只要你不去伤害它,蛇总是那么温柔美丽,静静地生活着。不错,毒蛇也是有的,但难道因为人类之中的败类,整个人类就该遭到弃绝吗?冯至正是捕捉到意象美的这一刹那,将美好而热烈的感情倾注于“月影儿般轻轻移动”的蛇。它怀着一腔爱意轻轻寻觅着,或许是一颗心的承诺,或许是一份挚执的追求,或许是轻轻淡淡的缕缕关怀 然而这一切温暖情感却不能抵挡与生俱来的生命恐怖与世俗恶习,“你万一梦到它时,/千万啊,不要畏惧!”即使梦到蛇的比率是万分之一,也无法遏制人们对它的深恶痛绝,要惊恐,要撕心裂肺地咒喊!那一声“千万不要悚惧”,是如泣如诉地祈求,是用全部生命领受到美却无人分享的深深苦痛。诗人怀着惊喜体味“蛇”的忠诚与爱意,却被世俗的鞭子抽得粉碎,将怀着希望与寄托的“蛇”抛弃于九霄云外,连梦境都无法逾越。自古怜香惜玉吟不绝,却有谁为蛇情真断肠?一个本美象征最终被无情撕毁,伴着美丽的风景,生命的伤口血流汩汩,却于现实中无处寻觅真的守护人。艺术生命的繁衍,何尝不是以孤独死亡为驿站。正如C.P.斯诺曾说过:“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单的,有时我们通过爱情或创造性要素来逃避孤独,但生命的喜悦只是我们给自己造成的聚光点,道路的边缘依旧漆黑一团,我们每个人都将孤零零死去。”茫茫人世间,有多少一如“蛇”样美丽的事物,就这样没有理由地消逝于尘埃,被残酷地剥夺了它对生命与美的寄托。疼痛轻如羽拂,亦或切入骨髓,却只有诗人与“蛇”苦苦承受。那弯幽幽的月影,再也不是星稀月朗直抒思恋的载体,它成为寂寞的“蛇”的投影,一对忧愁的朋友,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它们注定要默默承受不被理解的痛苦,却又心心相印诉真情,“蛇”、“月影”一般游入你的梦境,轻轻地不惊醒你,不纠缠你只是衔来你的梦境,抚慰我焦渴的心灵。此时的“月影”已超越狭隘的恋情,升华为一种纯洁高尚的情愫,静静地倾洒着美的光晕。随之衔来的梦,便在这圣洁的光环中盛开成一支绯红的花儿。鲜红的花瓣浸透着心血凝聚的真情,它开在飘渺的梦里,却依旧含泪绽放生命中最后一份美。此时的“花儿,不再承受幸福甜蜜,在含泪的微笑中,它默默倾诉着无以复加的深深苦痛。美丽温馨的意象,传递着浓浓的悲伤凄凉,又分明释放出一种坚韧、执着、高尚的情怀。在此起彼伏的伤感与激奋的交织中,一种新的艺术美感体验悄然形成。诗论家唐氵是说:“意象正就是最清醒的意志(Mind)与最虔诚的灵魂(Heart)互为表里的凝合。”我以为冯至 蛇 中意象正是如此。将“蛇”、“月影”、“花朵”赋予了作者的思想跃动,量上广阔伸展,意义上无限引伸,使之既传递情感意义,又成为作者人生经验的智性传达媒体,所谓由心智出发的智性化意象,具有了非同寻常的生命意义。不仅如此,冯至在这首诗中还打破了常规性逻辑组合原则,表现出无限度的自由化结构特色。让蛇出现在异类环境,远离草原、森林,而游行于花月人儿独领风骚的梦境。让月影失去独一承载性,成为另一意象蛇的附体,相辅相成,增加内涵意义。让花朵不再静止地传递情绪内容,而与其他意象一脉相承,使空间思维与内向思维构成传接,由“蛇”的“月影”般移动,衔来绯红的“花朵”,使不同意象形成一个波峰有致地运动,整体流动传载诗人丰富的情感。作者打破了时空自然秩序,代之以诗的艺术逻辑和艺术时空,避免纯描写,涵之以深刻的思想内蕴。并在恰当的时候,使用“万一”、“千万”等词语,意外转折,扰乱常规所带给读者的迟缓感,突出意象与主体的内在情感联系,有意颠覆人们的思维习惯,加大意象的张力,扩展了诗意空间,真正体现了现代艺术的“独特舞蹈”。领略冯至,一定要领略 蛇,领略 蛇 一定要领略“蛇”、“月影”、“花朵”,它很狭窄,却能给我们“一个大的宇宙”。责任编辑:王雪炎28高 彦 守护疼痛守护“蛇”冯至 蛇 赏析 学术研究